139.
方多病失了力气，只能趴在李莲花身上，听他酒后的喃喃自语。
他两天前碰见施文绝，这两日，他强撑着一口气去这村中探查，也将能流的眼泪都流干了。
最近，他都是故意在村中待着，直到天黑才敢回莲花楼来，就是为了不叫李莲花回来时发现他红肿的眼睛。
正在出神，一阵阳光香气爆发开来，这香气凶猛又浓烈，熏得方多病立刻回了神，他撑着坐起来，立刻将衣服穿好，回身用手去拍李莲花，“莲花，李莲花！”
“嗯，我在~”
方多病见这人依旧醉眼朦胧的，心想要糟，这里离石寿村太近了，要是让这香气飘散开来，不知要引得多少人到莲花楼来。
“起来。”方多病用手撑着地站起身来，忽觉手掌一痛，他低头去看，那青玉笛子被他这样一压断成了两半，断裂处隐隐还有些血迹。
此时，他也顾不得手疼了，弯腰将这两截笛子握在掌中，俯身扶起李莲花，扛着他几步进了小楼，立刻回到篝火边，拔出了插在土中的少师，几脚将篝火踏灭，拾了少师的剑鞘，将东西都送进莲花楼中。
还好最近李莲花不在莲花楼中，屋外也没有摆设些多余的东西，摸着黑，他将四面的木墙放下，又将狐狸精塞进了狗窝里，大踏步绕到车辕前，大声对马儿喊道，“启程，顺着小路走，往偏僻处走。”
开始时，他还害怕这马儿不听他的话，直到他话音落地，这四匹马互相看了几眼，竟真的迈步朝前走去。
方多病见马儿开始赶路，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急忙往回跑了两步，踏上楼梯，闪身进了莲花楼中，回手将木门牢牢关严，顺手将所有窗户关严，莲花楼慢慢悠悠的往前赶起了路，此时方多病的一颗心才放回肚中。
只在完全放松下来之后，他完全软了身体，倒头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莲~花~”
“小宝，宝儿~”李莲花一手搂着方多病，晃晃悠悠的走进厨房，拿起开了封的那半坛酒，直往口中灌去，喝干了坛中酒，一松手将酒坛子扔在地上，大声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方多病用尽了力气，抬起一只胳膊，虚虚放在了李莲花脖颈上，轻声提醒，“你、醉了~”
“嗯`嗯~”李莲花摇了摇头，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醉，他略一弯腰，将方多病打横抱在怀中，晃晃悠悠的向床铺走去，一边走，一边口中嘟囔，“没醉，我、没醉，是、是心情好~”
“是、心情好。”方多病重复着这句话，睁圆了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李莲花看了许久，直到他被人稳稳放在了床上，控制不住，他又淌下泪来，“晚上，刚刚、你和我、说了什么，你、记得嘛？”
“什么？”李莲花四脚撑地的趴在床上，仔细的看了看方多病的脸，笑眯眯的伸手拂去这眼角落下的一滴泪，忽然变了脸色，“小宝，宝儿~，你别哭，别怕，别怕我。”
方多病猛吸了一口气，这小楼里尽是阳光的香气提醒了他，此时不是提往事的时候，要先安抚住李莲花，其它的，现在都不重要，“不、怕，我不怕，只是、动弹不得。”
“能、能动。”李莲花哼笑了一声，半眯起眼睛，将手掌垫在了方多病颈后的位置上，眉眼弯弯的低声说，“能动，只要我，咬一口，你就能动~”
“咬我、一口？”方多病微蹙着眉头。
“不、不行，”李莲花抽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抚着方多病皱在一起的眉毛，“不、能~咬~，咬了，你就不是、你了。”
方多病刚要开口，见李莲花已经俯身亲了过来，他的唇被人含住，只好将那未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
140.
这一番折腾，方多病浑身酸痛，他身体累极了，可脑子仍然清明无比。
他半眯起眼睛，看着身上的李莲花。
这张脸，离自己，忽远忽近的，让人看不清楚。
小楼里的阳光香气，一丝也没散去，反而越来越浓烈。
“莲花，轻些~”方多病轻吟出声，他微微皱起眉头，心说自己的味道，为什么完全不见了踪影，要很仔细的分辨，才能在这阳光的味道中闻到一丝甜甜的花香气。
李莲花来不及回答，一把将躺在床上的人拉了起来，拉着人坐进了自己怀中，方才仰起脖子，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莲花~”方多病早已软成了一摊泥，他窝在李莲花怀中，小声说，“这、酒，是不是，不对劲儿？你、醒了、吗？”
“没、没醉。”
方多病听见这话，就知道李莲花这是酒还没醒，他心中更加好奇，故意偏了偏身子，虚弱的抬手，费力的将颈后的头发完全拂起，撩向一边。
他将自己的后颈完全暴露在了李莲花眼前，让那些若有若无的花香味萦绕在李莲花鼻间。
“心肝~”李莲花被这花香引诱，低头吻上了这白生生的侧颈，口中呢喃，“不、不行，我、不舍得。”
“什、么？不舍得、什么？”方多病声音颤巍巍的，想到笛飞声说的那些怪兮兮的表情和话语，他心中隐隐有了些预感，“你、你能让天乾、生、生子？”
李莲花轻笑着摇了摇头，咬住了唇边的皮肉，轻叹了一声，“不能。”
“那，为何、舍不得？完全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好吗？”方多病更加疑惑，他不明白，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咬上一口，又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傻小子~”李莲花轻声笑着，松开了口，抬手轻轻揉捏住了方多病的后颈，吐出了一口酒气，恍恍惚惚、晃晃悠悠的说，“我要，你是你，永远都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你……”
方多病被这话击中，堵在心口的大石忽然碎了一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软着声音开口，“莲花，我、我不舒服、你、帮我、转个方向~”
李莲花答应了一声，停了片刻，他帮着方多病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瞟了瞟这人颈后的凸起，又将人牢牢锁进了怀中。
141.
四匹马拉着的小楼，晃晃悠悠的又走了五个白天，方才慢慢停在一处山崖边。
李莲花醒来时，只觉得头晕脑胀的，仿佛已经宿醉多日了。
“莲花~”方多病躺在李莲花身侧，见身边人完全清醒了，惊喜中他翻身趴在了李莲花身上。
“怎么了？我醉了几日？”李莲花扶住了身上人，迷迷糊糊的开口，他头疼的厉害，只知道这几日天天和小宝待在一处，可此时脑中却没有半点记忆。
“五日了。”方多病朝上凑了凑，用力捏住了李莲花的脸颊，小声抱怨，“你知道你喝了多少酒嘛？”
“多少？”李莲花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可他胳膊刚刚用了些力气，又被人压回了床上。
“五坛，整整五坛。”方多病又向上蹭了蹭，直到与李莲花视线平齐了，这才抬起上身，下意识的他用手摸了摸后颈，又立刻收回了手，将这手抚在了李莲花的脖颈处，指着床边一溜的酒坛子，“这一坛酒是十斤呀~”
“你唬我呢吧？”李莲花偏了偏头，他斜眼看着摆在床边的这一溜酒坛子，“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喝的？”
“不是，”方多病眨了眨眼睛，他偏头去看李莲花，“你个老狐狸，装傻呐~”
“不是、不是，我是真记不得了。”李莲花摇了摇头，他看见了方多病的脖颈，那里还有些牙印，想来是他醉的狠了，居然这样的没有分寸。
他抬手去摸，没想到却被人偏头躲过，李莲花皱起眉头，见方多病皱着眉头，眉眼里似乎有些尴尬，“怎么了？疼吗？”
“没事儿，没事儿！”方多病笑的有些不自然，他立刻起身，坐在了李莲花的小腹上，将李莲花还停在半空中的手握进掌中，挑了挑眉，“你这老狐狸，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那酒，你灌了我三分之一。”
“啊？”李莲花皱起眉头，有些不信的眨了眨眼睛，“我，我怎么灌的？”
“就这样~”方多病俯下身去，瞪圆了眼睛鼓起腮帮子凑到李莲花唇边，不住的往李莲花口中吹气。
李莲花被他逗笑，伸手将人按进怀中，抬手扯开了方多病虚虚掩在一起的衣襟。
方多病按住了这手，朝李莲花眨了眨眼睛，“干嘛~，不行~”
“小东西~”李莲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乖~，让我看看，我帮你上药。”
方多病扭了两下身体，将衣襟拢好，牢牢牵住了这手，不让他乱动，也不让他乱看，再一次放软了身体，躺进了李莲花怀中，柔着嗓子撒娇，“老狐狸，我饿了，想吃蛋羹~”
“嗯~”李莲花答应着，想要起身，却有些舍不得还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他觉得这五日里，还发生了些别的事情，可是，发生了什么呐？
李莲花将目光移到了床边的酒坛上。
心说，这酒除了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以外，好像还有些别的不可言说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