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第五军团的重炮营已经构筑好火炮阵地。
第一军各营在海州城周边严阵以待,所有人都做好了总攻海州的准备。
十里外密林内。
秦良玉亲自带队来到前线临时指挥大营内。
当覃天虎快速汇报完攻击城内建奴火药库的想法后。
秦良玉给出暂缓一刻钟的时间。
另一边。
西城。
樊龙听着属下的汇报,凝声道:“兄弟们,水道内的火药都安置完了,现在要安置河岸至水道口的这一段,这个任务很危险,一旦被建奴发现,十死无生,有谁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
樊龙说完后,目光扫过十九位军士。
“头儿,说实话,谁都怕死,但是既然选择当兵,死也没那么可怕,再说了,真他娘的死在这,朝廷最起码也给咱一个国士的名头,家里的妻儿还能收到一大笔抚恤钱,我家那小子说不定能直接被军事学院收取,一死鸟朝天,我干!”
率先说话的是个身材壮硕的汉子,他叫赵河生,是火炮营第三炮队,三炮旗的装填手,力气大,水性好;此时的他脸上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那种压抑,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
“兄弟们!啥也别说了,当初咱大多数人参军就是有口饭吃,这当兵五年,皇上不但给钱,还给分地,咱这贱命就是皇帝的,死就死了,都是爷们,谁怂?”
随着赵河生转脸对着十几个军士开口呼喊,所有人都做出表态。
樊龙看到十九个兵的态度,心中猛然一震。
他在军中混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士兵从容面对必死之局如此激昂的。
“好,一人入留守水道,负责点火,其余人全部随我安置火药,切记,咱们的任务是引水灌城,火药包埋设至少要深入地面三尺才行。”
“是!”
当一行人开始埋设火药包时,城头上的建奴兵很快便发现他们。
因樊龙等人在城墙根下,火炮无法击中,许多建奴兵纷纷拉弓搭箭,对着城下发射。
嗖嗖嗖···
弓箭带着尖啸声落在樊龙身边。
“快些!建奴发现咱们了!”
樊龙大声呼喊着双手握着铲子疯狂挖土。
赵河生等一众军士两人一组,手中的铲子几乎抡出残影。
嗖嗖···
噗!
靠近城墙的两个军士被密集的箭雨覆盖,其中一人后心被三支弓箭刺穿,另一人也身中一箭,二人强撑着一口气,把两个火药安置在土坑内。
“樊军头!小心!”
和樊龙搭档的一个军士斜眼看到密集的弓箭射来,一把将樊龙扑倒。
噗噗···
这名军士后背瞬间被数道箭矢刺穿。
“小狼子!”樊龙呼喊一声,没来得及悲伤,快速安置好火药包朝着河道冲去。
接下来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里,樊龙带领的二十人组成的小旗队,有十一人死在箭矢之下。
啾!啪!
冲入河道内的樊龙从自己杜仲胶皮衣内摸出一道号箭,拉动后冲向天空。
紧接着,在西城墙水道口被躲着的士兵点燃火药引线,开始疯狂朝着海城河冲去。
几个呼吸间过去。
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先从水道口炸响,随后在地面炸响。
一直延续在海城河道内。
巨大的爆炸力在地面炸出一串相互连接的大坑。
没多久,海城河水开始沿着被炸出的大坑流动。
哗啦啦···
水流眨眼间充满河道最近的一个土坑,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最终,河水沿着被炸开的水道口直冲海州城而去。
···
另一边。
海州城东密林中。
覃天虎在听到城西北响起的号箭后,第一时间向秦良玉汇报。
“军门,漫水计划成了!”
“嗯,我听到爆炸声了!传令五军重炮营全部开火!传令第一军各部全力攻城!”
军令由天空的飞行营和地面传令兵快速传递。
片刻后。
在密林侧面的五军重炮营率先开火。
五十门崇祯炮发出巨大的咆哮声。
一枚枚实心弹化作流星河流撞击在海州城墙上。
巨大的力道击碎城墙砖石,原本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城墙受到巨力,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缝。
在经过崇祯炮三轮实心弹轰击后。
三零六式针击火炮紧接着开火,巨大的爆炸力在城头铸成一片火海。
在这个时期,进攻坚实的城池,离不开重炮和实心弹。
虽然朱由检砸下无数心血研制出针击火炮和爆炸炮弹,但其杀伤力主要针对活物和厚度较低的城墙。
像海州城这种城墙高数丈,数次铸造修整的重城,必须先用实心弹轰击城墙,使城墙主体松动,在配合爆炸炮弹轰击效果才会更好。
咚咚咚···
三十门三零六式火炮和五十门崇祯炮接连咆哮,强悍的火力直接把城头上的建奴兵干懵了。
角楼中。
亲自指挥作战的图赖被几个亲卫兵从废墟中刨出来。
“咳咳···”
图赖剧烈的咳嗽着,脸上满是灰尘。
“大将军,明军的火力太强,咱们的火炮根本无法还击,怎么办?”
马光远面容黢黑,喘着粗气跑来。
“踏马得!明狗欺人太甚!”图赖厉声说着,同时感受着城墙被火炮轰击出现的巨大震动,心神巨震。
“告诉勇士们,必须守住城墙,大汗给咱们的死命令是守住海州城一个月,现在连一半的时间都不够,必须全力死守!”
图赖怒目圆睁,大声说着下达军令。
马光远闻言后,赶忙开口解释道:“将军,明军火力太强,轰塌城墙只是时间问题,卑职建议弃守南城墙,减少伤亡,留下勇士们的性命,防守城内,准备和明军打巷战!
咱们手中粮草,火器等军需充裕,完全可以和明军打一场拉锯消耗战!”
二人说话间。
一个士兵匆匆出现。
“报!大将军,我们的三处地下火药库被河水倒灌,火药全被河水浸湿无法使用!”
“什么?怎么回事!啷德是怎么看守火药库的?”
图赖听着士兵的汇报,原本还保持清明的双眼瞬间被猩红充斥。
“大将军,刚才西城有一小队明军探子出现,被西城巡防队射箭赶走。
后来没多久,西城水道口发生爆炸,海州河不知怎么出现倒灌,河水直接流入地下火药库。”
“噗!”
图赖听到这,一股血气在胸口翻涌,最终他顿觉喉咙一热,喷出一口鲜血。
“大将军!”
周围众人见状大惊,呼喊着搀扶住后者。
“我没事!现在开始,弃守南城墙,各部准备和明军打巷战!”
图赖说完后,似乎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蹲坐角楼塌陷的木柱上。
南城墙。
随着第五军团重炮营持续轰击,海州城南城墙最终密布蛛网般的裂痕,随后缓缓倾倒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