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腹间还缠着手术腹带的姜老头和槐老头正在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什么。
片刻后槐老头起身,缓缓下楼,坐车回到了自己家里。
这一晚上他打电话直到天亮。
吉斯 118的轮胎碾过满地积水,在报废厂房前划出长长的水痕。
了尘推开车门,道袍下摆立刻被狂风掀起,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腿。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叩击铁皮,雨珠顺着他的发梢不断滴落。
\"查卫生的来了!\"
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苍老的声音裹着警惕从门缝里漏出来:\"不是去年刚交了卫生费吗?\"
\"大老板亲自来了!\"
了尘的声音陡然拔高,同时掏出腰间的青铜令牌在门缝前一晃。
只听\"吱呀\"一声,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铁门缓缓打开,潮湿的霉味裹挟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满脸胡茬的老者握着手枪,浑浊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扫过,突然咧嘴笑了,缺了门牙的嘴里漏出风。
\"可算把您盼来了!\"
张震抹去额角的雨水,手指在潮湿的裤腿上蹭了蹭,眼神在昏暗的夜色里闪着锐利的光。
\"辛苦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要车辆,新衣服,证件,吃喝,另外把能用到武器都给我!\"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
老头浑浊的眼睛微微一亮,立刻转身关上吱呀作响的铁门。
他佝偻着背,带着众人穿过堆满杂物的通道,潮湿的霉味和机油气息扑面而来。
当仓库的电灯\"啪\"地亮起时,刺眼的白炽光让众人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随着\"唰唰\"的声响,帆布被快速掀开,两辆崭新的军车赫然出现在眼前。
车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峻的金属光泽,轮胎上还带着出厂时的崭新纹路。
旁边的货架上,证件、衣服、压缩饼干整齐排列,武器箱的锁扣闪着冷冽的光。
\"这两辆车都是最新的,性能良好,跑到北极都没问题!\"
老头拍了拍军车的引擎盖,扬起一阵灰尘。他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
\"我这就去准备汽油,其他东西你们自己捡取......\"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晨雾笼罩着寂静的街道。
两辆军用吉普轰鸣着驶出仓库,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晨光中闪烁。
它们如同两匹蓄势待发的钢铁野兽,向着北方疾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在身后渐渐消散。
而在京城郊区那座雕梁画栋的别墅里,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郭老头瘫坐在雕花太师椅上,脸上的红肿在晨光中愈发明显。
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被打的脸颊,那里的皮肤已经肿得发亮,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整个房间点燃。
郭进垂着头站在一旁,拳头捏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愧疚和愤怒在他心中交织,他不敢抬头看长辈,生怕触碰到那足以将他灼烧的目光。
这时,一位身着素色旗袍的老年妇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莲步轻移地走了过来。
\"老头子,喝点润润嗓子吧,“她的声音轻柔而带着担忧,”你这样干耗着也没什么用!\"
郭老头猛地挥开她的手,瓷碗重重砸在地上,甜腻的汤汁溅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那个王八蛋,能跑哪儿去?\"
他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摇晃,茶杯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郭进浑身一震,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坚定和狠厉。
\"他跑不掉的,我已经让各方面都动了起来,谁也不敢放他离开!
您去休息吧,我听信儿,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您!\"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爆发。
别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压抑得令人窒息。
水晶吊灯洒下的冷光映在郭进紧绷的脸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裤上的褶皱。
突然,怀中的卫星电话发出尖锐的蜂鸣,惊得他浑身一颤。
\"是谁,有张震的消息了吗?\"
郭进几乎是将电话抢至耳边,喉结剧烈滚动着。
听筒里传来的戏谑笑声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刺破了室内的死寂。
\"哈哈,有啊,我就在你家门口呢,郭进,那个耳光滋味咋样啊?\"
郭进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我弄死你!\"
他暴跳如雷,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癫狂,唾沫星子溅在雕花的红木茶几上。
而电话那头,张震的笑声混着呼啸的风声传来,像是在耳边肆意嘲笑。
\"来啊,出门你就能看见我,来吧!\"
\"有种你就说出你的地址!\"
郭进的额头暴起青筋,太阳穴突突跳动,抓起桌上的翡翠烟灰缸狠狠砸向墙壁。
翠绿色的碎片飞溅在波斯地毯上,如同他此刻破碎的理智。
张震畅快的笑声再次响起:\"好啊,我就在山海关下面,马上就要过关了!\"
\"你给我等着!\"
郭进的怒吼还未消散,听筒里已传来刺耳的盲音。
他攥着电话的手剧烈颤抖,突然将卫星电话狠狠摔在地上,黑色机身在大理石地面上裂成两半,电池弹飞出去,在墙角发出清脆的回响。
\"谁?\"
郭老头拄着拐杖缓缓起身,额头上的皱纹拧成一个\"川\"字,浑浊的眼中闪着阴鸷的光。
郭进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
\"是那小子,他说他在山海关。\"
\"声东击西!\"
郭老头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得整座茶几上的茶具嗡嗡作响。
\"这小子肯定南下了!\"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给我集中人手,往南追!他在香江有产业,楚向北那老东西又护着他,肯定是去光州!\"
郭进刚要开口争辩,\"北面也不能不防......\"
话未说完,一记耳光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半圈,踉跄着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蔓延,嘴里泛起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