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海上，除了汹涌的波涛，会比其他时候都安静一些。
但是今年的冬天却显得格外不平静，从青龙帮覆灭之后，整片海域都陷入了一场充满着血腥的狂欢当中。
一直到三月，随着海上的风浪逐渐平静，这场狂欢也渐渐进入尾声。
几个互相攀咬的势力回头看看，好像并没有赚到什么便宜，就连玄武帮也发觉自己没有抢到什么肉骨头，反倒还被卷入其中，身上被撕下不少肉。
回过味来的众人，一下全都老实了。
这个时候，一艘货船靠了岸，上面的人一下来就被不少脸熟的人认出来。
“哟，沈老板回来了？”酒馆老板好奇地打量着一众人，“沈老板这是找到灵丹妙药了？”
他这话里多少带着些看热闹的模样。
“呵……”老沈轻笑一声，“请老板给我们开几个房间。”
他没有正面回答，一时引发了诸多猜测。
有说找到的，毕竟看他们有说有笑的，不像在海上受挫了。也有说没找到的，就算真的有灵丹妙药哪有这么容易找到，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人再找，都没找到难道他们就能找到？
有人都直接打探到了顾滟这里，可这位沈小姐压根不搭理众人，身边又有人护着根本进不了身，众人只能作罢。
他们也没有过多停留，三天时间买了些补给便离开了岛。
“这方向他们是返航回陆地了？”
“所以说他们到底找没找到灵丹妙药？”
“既然回去了那肯定是找到了！”
“我看，一定是没找到心灰意冷了。”
一时间岛上众说纷纭，许多年之后，这片水域还一直流传着有一对父女在海上求得了仙丹的传说。
而故事的主人公，此时已经换上玄武帮那艘船，扬着黑帆重回海上。
快抵达岸边的时候，顾滟把老沈叫到了身边，“去给案上传个信，就说玄武帮的五当家和六当家来了，想见见刘大人，谈谈接下来的生意。”
老沈把消息传出去，又跟着顾滟来到了船舱最里面的房间。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能说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一看到他们走进来，石田立刻缩到角落里，捂着头一副崩溃模样。
顾滟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了？”自从上次之后，她好像也没有跟他动过手，他怎么这么害怕？
老沈看他这样忍不住咳了一声，低声道：“东家忘了，审齐肃不是在这艘船上审的吗？他听了那天的动静，人就成这样了。”
还能这样？她在这审齐肃完全是因为就这船上刑具配备的最齐全，没想到还有这效果，看来当时也没白折腾。
顾滟坐到桌前，冲他招手，“你过来，今天不问你问题。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帮忙。”
“什，什么事，我在这听就行。”石田缩在角落里，见顾滟眼风扫过来立刻瑟缩了一下，赶紧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他都从门缝里看到了，那天船上的人拖了一个人进了他对面的房间，跟拖着块抹布似的，明显那人的腿脚都被废了。
没多久，这个女人就带着人进去了，之后那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响了一整个下午。
听着那些惨叫声，他整个人都要吓裂了，脑子里全都是惨绝人寰的场景。
他也是给人用过刑的，那种惨叫声最多一个时辰，人基本就不行了。那得是什么样的折磨人的手段，能让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声嘶力竭的嚎叫了一个下午？
他知道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听见和看见，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想到这里，石田又往角落里挤了挤，一个大男人跟个鹌鹑一样挤在墙角，不仅让人觉得有些辛酸还有些好笑。
“把人拉过来！”老沈有些无奈的冲下属挥了下手。
顾滟却制止，“算了，就让他呆在那吧。”要真把人吓出个好歹，她难道还要回去再抓一个玄武帮的当家吗？
“咱们不用多久就要登岸，去见你说的那个刘老板。”顾滟开门见山，“刘大人见过你，却没见过五当家。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让他能信我就是五当家。”
“帮了你那我呢？”石田不傻，立刻意识到要是帮她做完这事他就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他掰着自己的胳膊，让自己努力镇静下来，“我要是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看他这个样子，老沈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别忘了你现在就是个俘虏，你有什么资格跟东家谈条件，嫌命长了是吗？”
石田脑子里立刻闪过当时房间里拖出来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身体又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不求别的，杀了我都行。我就只有一个请求，给我一个痛快的！别给我上刑，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
他说着从蹲姿改为跪姿，痛哭流涕，双手合十一个劲的拜顾滟，嘴里不住哀求。
顾滟跟老沈对视了一眼，脑袋里其实满是疑惑。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审问齐肃时候的场景，当时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精神就已经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一直不住的嚎叫。
她根本都没怎么恐吓吓唬，更没有上刑，反倒是用了大量精神力让他恢复清醒，可他可能受的打击实在太大，就算恢复清醒也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就连从他嘴里套出的那些情报，也都是他意识不清楚的时候，自己嚎出来的。
就连最后他死，也是趁他们不注意，撞了柱子把自己撞死的。
难道……顾滟渐渐回过味来，是那天下午齐肃的嚎叫声把他给吓成这样的？他脑洞得大成什么样，光靠脑补把自己都要吓疯了。
顾滟无语地抽抽嘴角，放出一股精神力先稳定了他的情绪。
见他从崩溃中稍稍回神，她才继续道：“只要你答应配合我，我为什么还要对你上刑？”
石田也总算找回理智，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抹了一把脸上的混着鼻涕的眼泪。
“要是你表现的好，我未尝不能留你一条性命。”
一听这话，石田立刻抬头，“真的？”他已经完全不敢奢望能活着出去，乍一听到这话，看顾滟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观世音菩萨。
顾滟又被他的眼神弄得一阵无语，“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赴汤蹈火、做牛做马我都没有一点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