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的队伍带着一百二十名女子战士,连夜穿越山道,趁着夜色踏入利奇菲尔德平原的边界。
夜风拂过草原,带着湿润的凉意,吹散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确认没有蜥人追兵尾随后,安格下令原地扎营。
众人如释重负,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搭起防御阵列和简易营帐,按着演练过多次的标准程序开始构建营地。
斯洛克走到安格面前,神情略显疲惫但充满自信:“大人,受伤的火焰剑士和附魔武装骑兵都已经使用了水疗术卷轴,身体状况稳定,没有重伤。”
“确定没有人伤势过重?”安格边将战斗披风解下,边低声问道。
“是的,”斯洛克点头,“多亏了这次的圣皇祝福和您的指挥,他们在战阵中分工明确、配合娴熟。这次损伤很小。”
安格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中的欣慰:“看来你们的实战力果然提升了不少。”
斯洛克咧嘴笑了笑:“那是大人您训练得好。若没有您一手打造的附魔武装和战斗阵列,我们哪能对抗蜥人的袭击。”
“少拍马屁。”安格摆摆手,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一勾,“不过,现在大家都有辅助气力修炼的魔法药剂,别松懈,争取早日突破。我还想着带你们去伏尔加格勒前线看看。”
几人闻言神色一凛,连忙表态:“我们一定会督促战士们加紧训练!”
安格点了点头,随即独自前往女子战士们的营帐。
帐篷内亮着几盏微弱的魔晶灯光,空气中仍弥漫着治疗药水、汗渍和血迹混合的气味。
二十名尚能活动的女子战士围坐在角落中,她们的脸色虽然比之前好了些,但眼神中依旧透着警惕和疲惫。
珍妮丝一看到安格走进来,立刻迎上前:“大人,她们……怎么还没有醒?”
安格看了一眼那些躺着不动的身影,声音温和却不失肯定:“脱力了。加上长时间精神紧绷,现在总算放松下来,身体自然进入深层休眠,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帐中的女战士们终于松了口气。
有人轻轻点头,也有人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
安格忽然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珍妮丝,玛格丽塔·霍尔是哪一位?”
帐内顿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一个金发短发的女战士身上。
她靠坐在墙边,脸上和盔甲上都是血渍与泥污,看不清具体模样。
玛格丽塔神情警惕地站起身来:“你找我做什么?”
“我是受你未婚夫之托,前来救援的。”安格语气平静。
帐内顿时一阵骚动,几名女战士面面相觑,纷纷看向玛格丽塔——她竟然有未婚夫?这在战团里还是头一次听说。
玛格丽塔却面色一变,立刻反驳道:“你在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什么未婚夫。”
安格没有多言,只淡淡问道:“你是玛格丽塔·霍尔吗?”
“如假包换。”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够了。”安格点点头,“你愿不愿意让我治疗你身上的伤?”
玛格丽塔犹豫了一下,没有作答。
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迟疑与倔强。
这时,一旁一位深褐短发的年轻女战士主动举手:“魔法师,如果玛格丽塔不愿意,能先替我治疗吗?”
她看起来年纪不过十八九岁,语气虽轻,但眼神里带着坦率与坚定。
安格走到她身边,仔细看了她一眼:“你身体状况很不乐观,现在能动只是因为圣光祝福在勉强支撑。”
女孩点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知道……所以我想活着。”
“很好。”安格声音低沉,却充满安抚。
他帮她躺好,并轻声道:“我要解除你的附魔武装,它虽然能加持身体,但对治疗是种干扰。”
女孩没有反抗,动作果断地卸下了身上的附魔武装。
随着附魔武装脱离,她整个人明显虚弱了几分,四肢略微颤抖,气息微弱。
安格伸出手,施展封印魔法,隔绝她对身体的感知。
此时其他人也围拢了过来,神情紧张地望着。
在魔法光芒的照耀下,女孩身上的伤势暴露无遗。
青紫交错,旧伤未愈,新伤又覆其上。
某些部位布满溃烂的痕迹,伤口边缘微微发黑,流淌出淡白色的毒脓,显然是中了蜥人骨刀上的剧毒。
“幸亏你主动了。”安格低声道,旋即从魔法腰包中取出解毒药剂,一点点涂抹在伤口上。
大约一分钟后,腐烂的组织逐渐变得松散,他用小刀仔细地将其刮除,再灌入治疗药水,同时在伤口处也滴上少量治疗药水,最后施展圣光术。
淡金色的光芒缓缓流转,伤口缓缓愈合,皮肤重新闭合。
虽然深层组织仍需时间修复,但整体状况已趋稳定。
做完这一切,安格从腰包中取出一张地狱犬皮毛制成的褥子,为她盖上,避免夜间失温。
接着,他轻轻解除封印。
女孩眉头微蹙,口中发出一声轻哼,但并未苏醒。
“让她睡吧,”安格起身,低声道,“此刻,睡眠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帐中一时无声,其他女战士纷纷望着她,不少人眼中浮现敬佩与感动。
而玛格丽塔则沉默地站在那里,低头望着同伴身上逐渐平复的呼吸,眉头紧皱,神情复杂——她没有说什么,但脸上却再也没有拒绝的神情。
随后,安格又逐一为剩下的女战士展开治疗。
或许是之前那一幕让她们打消了戒备,又或许是对安格自身的气度与手法心生信任,她们没有人拒绝安格的治疗。
每个人都坦然地配合他脱去残破的附魔武装,甚至毫无掩饰地袒露伤体。
好在安格始终心如止水,一如既往地专注于医治伤患,没有半点逾矩之举。
他的动作沉稳冷静,每一道药膏的涂抹,每一剂圣光术的引导,都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与力度。
随着治疗的深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本还能支撑的女战士们一个个在疗愈的作用下沉入沉眠,到最后,营帐中只剩下安格一人仍站立着。
他四下望了望,那些曾一度拼命作战的女战士们,如今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稳,神情安宁。
安格叹了口气,自语道:“你们倒是都睡了,那些还没醒的人怎么办……真是麻烦。”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窗缝中透进来的一线冷月,照亮他额角沁出的汗水。
无奈之下,安格只好继续一人作业。
他将魔法水袋补满,整理好药剂、缝合工具与封印法阵,一次次俯下身,为那些重伤昏迷的女战士清创、解毒、缝合、施术。
和之前相比,这一批人的伤势更重,几乎每一位都需要先缝合组织、重组肌腱,然后再用圣光术缓慢修复。
直到第二天傍晚,最后一位女战士的创口在圣光中愈合,安格终于挺直了有些僵硬的背脊,长出一口气。
他望着整洁有序的营帐,疲倦却心满意足:没有一个人死去——这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结果。
他走出营帐,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坚定。
营帐处,几名火焰剑士已然换岗完毕,在营地周边警戒。
他唤来了考克斯。
“考克斯,这里是不是蜥人突进的区域?”安格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是,大人。”考克斯立刻回答,“我们距离伏尔加格勒已不足一天行程,蜥人军主要从东南方向突破,这一带属于侧翼防线,尚未被渗透。”
安格点点头:“那就好。我们等这些女战士彻底苏醒后再出发。她们现在行动不便,带着走只会拖慢整个队伍节奏。”
考克斯应了一声,却迟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玛格丽塔小姐……她伤得重吗?”
“没什么大碍。”安格顿了顿,语气略微放缓,“今晚应该能醒。我会安排战士熬些补身体的食物,等她们醒了你就让人端到帐门口。”
“太感谢您了,大人!”考克斯神情激动,深深鞠了一躬。
安格挥了挥手:“别谢我,快去安排吧。”
随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营帐,一倒下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帐篷缝隙洒在安格脸上。
他醒来时,精神恢复了些许,洗漱完毕后,便立刻前往女战士们的营帐查看。
帐内的气氛比昨日轻快许多。
珍妮丝和其他二十名先前恢复的女战士已经可以自行走动,正在帮助还未苏醒的同伴翻身、喂水。
一部分重伤者也已经苏醒,正缓慢坐起或倚靠着床榻休养。
“安格子爵。”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是那个昨天第一个接受治疗的深褐短发女战士。
她坐在床边,虽然脸色仍苍白,但眼神清亮有神。“我是玛雅·鲁道夫。”
安格朝她微笑:“你好,玛雅。”
玛雅轻轻低下头,语气诚恳:“昨天谢谢您,子爵大人。如果不是您的治疗……我怕是撑不过去。”
“我们都是帝国人,”安格语气平和,“救治战友,本就是我的责任。”
玛雅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安格摆手打断。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虽然我们是同胞,但我用的治疗药水和魔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每位接受治疗的女战士,都需支付十二枚魔晶作为材料费用。”
此言一出,帐中气氛微微一滞。
原本对安格感激的女战士们,神情明显复杂起来。
有几人面露惊讶,也有人眼中略显不悦——她们没想到安格竟然会在此时提起报酬。
但即便如此,没有一人拒绝支付,她们默默从随身小包中取出魔晶,一枚一枚地交到安格手中。
轮到玛格丽塔时,安格却收起了手:“你不用付。我救你是任务的一部分,不属于额外开销。”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什么未婚夫。”玛格丽塔语气低沉而坚定,带着一丝怒意。
安格没有回话,只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她。
玛格丽塔脸色微变,忽然伸手抓住了安格的手臂:“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轻视我吗?我要求和你决斗!”
帐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上前劝解:“玛格丽塔冷静些,他救了我们——”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忍受他看轻我!”玛格丽塔执拗地说道,眼中燃起一种近乎倔强的火焰。
安格按了按眉心,头疼地叹了口气:“你现在还没痊愈,想挑战我也得等恢复之后。而且我得提醒你,我可是一级战士巅峰的实力。”
此言一出,玛格丽塔简直像被点燃了火药桶一样,跳了起来,几乎大声嚷道:“我不管!我要现在和你打!”
安格不愿再扯皮,干脆转身走出营帐。
珍妮丝见状,连忙追了出来:“大人,玛格丽塔她……她没有恶意。”
“我知道的。”安格停下脚步,回头对她笑了笑,“你不用担心。”
珍妮丝点头:“那我先回去照顾她们。”
“等你们稳定下来,记得来找我。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在战场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明白,大人。”珍妮丝郑重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帐内。
夕阳之下,安格站在营帐外,望着远处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