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
方奕的吼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将辛容从短暂的空白中猛地拽回现实!
方奕抱着青葵,正被戏台中央涌出的怨念鬼爪疯狂围攻!
他如同陷入泥沼的猛虎,左冲右突,银色的手枪在近距离爆发出沉闷的轰鸣,子弹撕裂一只只抓来的黑色鬼爪,污秽的黑血和破碎的怨念四溅!
但他动作不可避免地迟滞,每一次闪避都牵动肩胛和后颈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更要命的是,青葵的情况急剧恶化!
失去了舒游最后的绿光压制,她腰际以下的灰黑色纸灰如同获得了生命,蠕动的速度陡然加快!
那死寂的青灰色正疯狂地向上蔓延,已经爬过了她的胸膛,向着纤细的脖颈侵蚀!
青葵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几乎感觉不到,皮肤下黑色的血管如同蛛网般在灰败的皮肤上狰狞凸起。
陈晨则如同磐石,挥舞着那根腐朽的木棍,死死挡在舒游和江知返的“尸体”前方,抵挡着符纸师手下那个手持招魂幡杆面具人的猛攻!
幡杆边缘锋利如刀,带着冰冷的死气,每一次挥砍都带起刺耳的破空声!
陈晨的格挡沉重有力,但每一次棍杆交击,都震得他手臂发麻,本就因灵言反噬而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符纸师本人则站在稍后,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手中那张新的、边缘焦黄的招魂符纸微微发亮,似乎在积蓄着力量,寻找着再次发动致命禁锢的机会。
那个手掌被方奕匕首刺穿的偷袭者则隐在后台入口的阴影里,如同毒蛇般窥伺着,手中捏着几枚边缘锋利的惨白纸钱。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藤,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
辛容的目光,从江知返胸前的骨钉,移到青葵濒死的灰败,再掠过舒游崩溃的侧影,最终死死钉在符纸师手中那张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符纸上。
冰冷的杀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岩浆,第一次在他眼底深处汹涌沸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他的目光,最终越过了符纸师,死死锁定了后台入口那块破烂的深蓝色布帘。
牵机丝线在指尖疯狂地跳动、震颤,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挣扎,传递着一种冰冷、绝望、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牵引力。
源头,就在那布帘之后!
囍字戒指!最后的希望!
也是…唯一的复仇之火!
“陈晨!护住舒游!”
辛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方奕!顶住!”
话音未落,辛容动了!
他没有冲向符纸师,没有去救援被围攻的方奕!
他的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紧贴着左侧冰冷粗糙的廊柱,猛地向前窜出!
目标直指后台入口!速度爆发到极致,牵机丝线如同活物般在他身前激射而出,不是攻击,而是如同最敏锐的探针,刺向前方浓重的阴影!
“拦住他!他想拿戒指!”
符纸师嘶哑的咆哮响起!他手中的符纸光芒瞬间暴涨,一道惨白的光束如同闪电般射向辛容前进的路径!
光束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辛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在光束即将触及的刹那,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拧转,如同没有骨头的蛇,险之又险地贴着惨白光束的边缘滑了过去!
光束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他身后的廊柱腐蚀出一道焦黑的深痕!
同时,那个隐在阴影里的偷袭者猛地掷出手中的惨白纸钱!
数道白光如同毒蛇吐信,封死了辛容左右闪避的空间!
辛容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停顿!
他操控着激射而出的牵机丝线猛地向下一沉,如同绊马索般扫向地面!
几枚射向他下盘的纸钱被丝线精准地扫飞!而他本人则借着拧转身体的惯性,猛地向前一扑,一个翻滚,如同狸猫般钻过了那破烂的深蓝色布帘!
布帘晃荡,隔绝了前台的混乱与杀机。
后台。
光线骤然昏暗,只有布帘缝隙透进一丝血月的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陈旧的灰尘味、腐烂的木质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劣质脂粉和血腥的甜腻气味,仿佛凝固了百年的戏班后台。
空间不大,堆满了杂物。
倾倒的破旧戏箱,散落一地的褪色戏服、断裂的刀枪把子、碎裂的铜镜…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最深处,一个巨大的、蒙着肮脏白布的衣架轮廓隐隐可见。
辛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牵机丝线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在他指尖疯狂跳动,死死指向衣架的方向!
那冰冷的牵引力中,夹杂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女人低泣般的怨念回响,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脑海。
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如同行走在布满地雷的雷区。
每一步落下,脚下腐朽的木地板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塌陷。
空气中飘荡着细微的灰尘颗粒,在微弱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飞舞。
他经过一面斜靠在墙上的巨大铜镜,镜面早已模糊不清,布满蛛网和裂痕。辛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镜面。
模糊的镜影里,映出他自己紧绷而苍白的脸。但…就在他脸孔的侧后方,那堆杂乱的戏服阴影里…似乎…多了一抹极其模糊的、暗红色的影子?
像是一件悬挂的嫁衣?
影子极其黯淡,一闪而逝,仿佛只是光线的错觉。
辛容猛地回头!
身后只有堆积的杂物和厚厚的灰尘。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还是…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叮!观众“镜中鬼”打赏“窥影术”x1!留言:卧槽!镜子!镜子里有东西!嫁衣!主播快看镜子!】
【叮!观众“后台幽魂”打赏“戏子残念”x1!留言:这后台味儿太冲了!霉味混着死人香!戒指肯定在衣架上!小心嫁衣!】
【叮!观众“牵机感应”打赏“丝线共鸣”x1!留言:辛容的牵机抖得好厉害!戒指怨气好重!他脸色不太对!】
弹幕的尖叫在脑海中炸开,让辛容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刺痛。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面诡异的铜镜,目光死死锁定那个巨大的、蒙着白布的衣架。
牵机丝线指向那里,如同磁石指向北极。
他一步步靠近。
脚下的木板呻吟声更加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脊椎上。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血腥脂粉味越来越浓,浓得令人作呕。
终于,他站在了衣架前。
白布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辛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布料。他猛地一掀!
哗啦!
灰尘如同灰色的雪崩般簌簌落下!
呛人的霉味扑面而来!
衣架暴露出来。
上面没有挂满戏服,只孤零零地挂着一件东西。
一件骨架。
一具穿着破烂不堪、颜色暗沉如同凝固血块的嫁衣的…人形骨架!
骨架并不完整,多处骨骼断裂缺失,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
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具骨架枯白的、只剩下指骨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戒指的指环是一种暗沉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金属,造型古朴扭曲,如同两条纠缠的毒蛇。
戒指的主体,则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颜色极其诡异的东西——它既不是宝石,也不是玉石,而是一种凝固的、半透明的暗红色物质,像是干涸的血块,又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珠。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暗红的“眼珠”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暗流在缓缓蠕动。
一丝丝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粘稠的猩红气息,正从戒指上缓缓散发出来,如同活物的呼吸。
龙凤囍字戒指!
牵机丝线如同见到了宿敌般猛地绷紧!
辛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中指上那根丝线,正与戒指上散发的猩红怨念产生着激烈的、无声的对抗和吸引!
手腕上所有被侵蚀的旧伤同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辛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就是它!最后的煞礼之物!
但…这戒指散发的怨念和邪气,远超血烛和盖头!
它仿佛不是死物,而是一个活着的、充满恶毒诅咒的核心!
前台传来方奕愤怒的嘶吼、陈晨沉重的喘息、符纸师怨毒的咒骂,以及青葵生命飞速流逝的微弱气息…这一切都在疯狂地催促着他!
没有时间犹豫了!
辛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他猛地伸出手,抓向骨架指骨上那枚诡异的戒指!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冷金属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无数个女子重叠在一起的、充满怨恨的尖细笑声在耳边响起!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戒指冰冷的金属指环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具穿着破烂嫁衣的骨架,空洞的眼窝里,猛地亮起了两点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如同鬼火般的猩红光芒!
它那只剩下指骨的右手,竟然极其轻微地、如同痉挛般抽搐了一下!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强烈吸扯力的怨念,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顺着辛容触碰戒指的指尖,疯狂地钻入他的手臂!
直刺大脑!
辛容闷哼一声,眼前猛地一黑!
无数破碎、扭曲、充满血腥和绝望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一双涂着鲜红蔻丹、指甲却劈裂流血的手,死死抓挠着一顶摇晃的红轿内壁…绝望的呜咽被震耳欲聋的唢呐声淹没…
一根冰冷的、沉重的秤杆,粗暴地挑开一方绣着鸳鸯的鲜红盖头.......盖头下,是一张涂着厚厚脂粉、却泪流满面、充满恐惧的年轻脸庞…
漆黑的枯井,冰冷的井水淹没口鼻…身体被沉重的石块拖拽着下沉.......下沉.......井口上方,一张模糊的、带着狞笑的男人脸.......
无数个日夜,冰冷的井底,腐烂的棺木,无边的黑暗和怨恨在滋生…啃噬着残存的意识…直到…只剩下纯粹的、对“囍”的诅咒…对“生”的憎恨…
冰冷!绝望!痛苦!怨恨!
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了辛容的每一根神经!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拖入那口冰冷的枯井,被那具腐烂的女尸同化!
属于“辛容”的意识和记忆,正在被这滔天的怨念疯狂冲刷、侵蚀!
“呃啊啊——!”
辛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他抓着戒指的手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想要缩回,但那枚戒指仿佛长在了他的指尖!
冰冷的怨念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下青筋暴起,眼白迅速被猩红的血丝占据!
【叮!观众“怨念共鸣”打赏“噬魂体验”x1!留言:卧槽!新娘记忆闪回!戒指在吞噬辛容!快松手啊!】
【叮!观众“红煞新娘”打赏“血泪胭脂”x10!留言:啊啊啊容容被附身了?!不要啊!方奕快进来救你老婆!】
【叮!观众“仪式核心”打赏“煞气灌注”x1!留言:戒指是煞礼核心!怨念集合体!强行触碰就是找死!】
“辛容!”
前台传来方奕惊怒交加的狂吼!他听到了辛容那痛苦的嘶吼!枪声更加暴烈!
他试图冲破鬼爪的封锁!
“戒指......有灵.......”
陈晨也察觉到了后台传来的恐怖怨念波动,嘶声提醒,但他被招魂幡杆死死缠住,分身乏术!
“哈哈哈!自寻死路!”
符纸师发出快意的狂笑。
“红煞的诅咒核心,岂是凡人能触碰的!等着被新娘的怨念撕碎吧!”
冰冷、绝望的怨念洪流几乎要将辛容的意识彻底淹没。
属于新娘的死亡记忆疯狂地冲刷着他,试图将他拖入那永恒的黑暗和憎恨之中。
他感觉自己正在下沉,沉入那口冰冷的枯井,沉入那具腐烂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