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占领大宋西京洛阳河南府后便向潼关扑来,种浩获知军情大为震动,不敢怠慢,自然早做准备。
京兆府,军旗烈烈,将领士兵、黎民百姓,尽皆诚惶诚恐。张明远、费无极和子午四人也在大营,等候种浩调遣。在城外大营,种浩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以备作战。
种浩环顾四周,叫道:“众将听令!京兆府各路大军务必加强防备。此番固守潼关事关重大,不可小觑,本将军要前去御敌,京兆府就有劳诸位了。”
众将应声便道:“是,将军。我等定当不负重托,愿凭将军调遣。”
“好,如此便好。”种浩想了想忙道:“长安城外要组织好兵力,整个关中大地要连成一片,不可孤守一城,大家可明白了。”
刘参军应声道:“种将军,末将已在关中各路安排妥当,请将军放心。”
种浩又问道:“好!那西夏方面可有动静?”
赵将军道:“报告将军,西夏萧关又换将领了,据探,西夏乾顺派了嵬名安惠手下的人,西夏兵力明显增加。”
种浩寻思片刻忙道:“这是何故?速派人前去探来。”赵将军道:“是,将军。嵬名安惠深谋远虑,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种浩叹道:“所言极是,要小心提防。”赵将军拱手道:“将军,就此告辞。”言毕意欲匆匆离去。
种浩赶忙示意他们不必火急火燎,随即又追问道:“金贼离关中还有多远?”赵将军应声道:“八百里啦!”种浩命令道:“再探,再报!”
夜色深深,京兆府军旗烈烈,人心惶惶。诸将退去,种浩才得空与张明远、费无极等人说话。
张明远道:“潼关实乃京兆府咽喉所在,如若失守,金军就势不可挡了。”
费无极大惊失色:“既然如此要紧,就要全力以赴了。”
子午靠近种浩,问道:“将军,带兵打仗可有什么秘诀?”
余下也道:“三国时代许多人都会带兵打仗,比如曹孟德、周公谨、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
普安道:“要说带兵打仗,能征惯战者,古往今来,比比皆是。不过要随机应变,关云长大意失荆州,刘玄德兵败夷陵。皆是刚愎自用所致,实乃我等引以为鉴之事。”
武连掷地有声:“要说这刚愎自用,当属马谡失街亭。”
种浩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错,为将者不可刚愎自用,要随机应变,审时度势。不可自以为是,以免一败涂地。”
张明远语重心长道:“世人皆知这带兵打仗,很不容易。如若为将者刚愎自用,不听劝阻,势必一败涂地,这便是骄兵必败的道理。”
费无极道:“曹孟德在官渡之战时虚心请教,可赤壁之战时就狂妄自大,故而一败涂地,自此不敢南下。”
种浩素知曹孟德的故事,对这人很是佩服,不过曹孟德这人很是不简单,寻常的眼光看待此人恐怕有所不妥,想到这里就笑道:“曹孟德这人是英雄人物,要论王侯将相里何人气势磅礴,当推曹孟德。”
张明远道:“三国故事家喻户晓,我大宋黎民百姓最喜欢三国了。”
费无极道:“曾几何时,东京城里的《说三分》就有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
次日,密探上报说,西夏增兵萧关是为了防止金人入侵,让种浩将军不必担忧,不要误会。可京兆府之人自然心知肚明,党项人的话,不可轻信。
种浩对诸位将领叹道:“如今的西夏虽说是离开李元昊时代的西夏,但乾顺此人比起李谅祚要雄才大略的多,如今我京兆府与西夏可谓共金人一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再者金人西进,西夏加强防守也在情理之中。好啦!潼关实乃我京兆府防守之命脉所在,我将前往督战,望各位将领好生担待,京兆府就先由刘将军挂帅啦!”
刘参军叹道:“将军,不必如此,我等尽皆大宋将领,东京失守实乃大宋不幸,然则京兆府实为大宋第二大城池,防守也颇为重要。自然不敢怠慢,定会竭尽全力。”
赵将军道:“我等定当尽心竭力,将军大可放心。”
种浩道:“好,明日我便前往潼关,今晚略备薄酒,万望诸位前来,也算是暂别辞行。”
刘参军道:“将军,我等定当前来。”言毕尽皆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京兆府城中灯火辉煌,不过阵阵风来,显得丝丝凉意袭上心头。四月里,关中本是春意阑珊,莺歌燕舞,春日踏青佳际,此时却少有孩童欢笑,原来大人们都说,金人要来了。
在种浩军营大帐,将领齐聚一堂,围坐一桌,攀谈开来。姚月和种容吩咐丫鬟,好酒好菜,款待诸位,陪了几杯后,不胜酒力之际,二人被丫鬟扶到马车上,回到城里府邸歇息去了。张明远和费无极等人也陪同吃酒,众人喜笑颜开,乐此不彼。
种浩道:“诸位!想当年,我从家父手中接过这京兆府防务,时光匆匆离去,真是光阴似箭,难以复返!一晃三五载,大家同甘苦、共战斗,辛苦啦!来,我敬你们一杯。”说着站了起来举着酒杯看着各位将领。
众将一看忙站起来道:“将军,我等彼此彼此啊!”
赵将军道:“想起来种老将军去逝久矣!您继承父志,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百姓,劳苦功高,我等佩服不已,在您手下与老将军当年并无差别。两个字:爽快!一句话:无怨无悔,不枉此生!”
刘参军道:“您与李纲将军可谓大宋两员虎将,实乃大宋之幸,黎民百姓之福。”
种浩摆摆手,尴尬一笑,忙道:“唉!诸位将军,过奖!李纲将军乃是我大宋将领之楷模。如今金贼西进,我等定当继承李将军之志才是。”
刘参军道:“好,种浩将军。此去潼关定要多加小心才是,要以大局为重,京兆府黎民百姓盼您早归!”
种浩深情地望着大家道:“西夏乾顺不必担忧,只是嵬名安惠诡计多端,横山一带朱令陵三番五次犯上作乱均为其所破,因此萧关一带必得加强防守才是,潼关方面我去去便归,诸位不必担忧。”
赵将军道:“那是自然。”
种浩道:“来,诸位举杯畅饮,一醉方休。”言毕尽皆把酒而饮。
张明远等人只是陪同欢颜笑语,并不多插话。可诸将却对张明远等人毕恭毕敬,和他们说说笑笑开来。
张明远笑道:“诸位将军,你们觉得金兵如何?”
刘参军不以为然道:“不过如此,只是郭京装神弄鬼,如若不然,东京绝不会被攻破。”
赵将军恨恨的道:“不错,金军虽说兵强马壮,他们的铁骑从燕山府一路杀来,可潼关易守难攻,金军必不敢轻举妄动。”
费无极道:“虽说潼关易守难攻,可关中毕竟一马平川,很适合铁骑纵横驰骋。恐怕于我大宋步兵不利。”众人听了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子午道:“既然金人铁骑如此猖狂,我等何不想个法子阻击金兵铁骑。”
余下道:“江南时,金人铁骑就寸步难行,可惜潼关一马平川,不似江南,如之奈何?”
普安也挠了挠后脑勺,烦恼道:“这可如何是好?”
武连灵机一动,笑道:“潼关城外挖些陷阱,让金人铁骑寸步难行。或者用霹雳炮对付金人铁骑。炸他个粉身碎骨。”
种浩捋了捋胡须,神情肃穆道:“虽说主意不错,可潼关之地土质松软根本不适合挖什么陷阱。世人皆知,潼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始建于东汉建安元年。潼关是关中的东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金兵此番恐怕会殊死搏斗,这仗可是不好打。”
赵将军担惊受怕道:“不错,开封府也好,京兆府也好,都要以潼关作为屏障。东京城的霹雳炮都被金人抢走了,所剩无几。我京兆府多年以来,对付西夏,用的最多是神臂弓。”
刘参军曾镇守过潼关,没感觉有什么稀奇,可此番金兵来犯才知潼关的要紧,不觉神情肃穆,仰天长叹。
张明远道:“潼关,形势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十二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世人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大唐诗人杜甫游过此地后也有‘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的诗句流传于世。”
费无极对潼关也颇有了解,此番下山之前也读过许多典籍,随即道:“潼关历史,源远流长。据《唐书》载‘潼关者,古为桃林塞也’。《左传》也有‘文公十三年,晋侯使詹嘉处瑕瑕,见山西猗氏县,守桃林之塞。’的记载。古人杜氏记载:桃林,在弘农华阴县东,潼关是矣。自函谷至斯,高出云表,幽谷秘邃,深林茂木,白日成昏。又名云潼关,亦曰冲关。河水自龙门冲激至华山东也。”
普安听阿长说过潼关,故而记忆犹新。随即介绍道:“东汉末年,曹操为预防关西兵乱,于建安元年始设潼关,并同时废弃函谷关。”
子午此番下山也是煞费苦心,专门请教扁头故而对潼关有所了解,顿时叹道:“东汉建安十六年,曹操与马超、韩遂在潼关大战。马超武艺高强,所带领的大军以长矛攻击曹操,曹操避其锋芒,心烦意乱。正值春寒料峭、天寒地冻,曹操泼水于沙袋之上筑就大城一座,以据马超。后曹操用离间计,马超一败涂地,此后曹孟德扫清北方,成就一方霸业。”
武连道:“西晋永嘉三年,晋朝南阳王司马模守关中,部将赵染以蒲坂降汉赵君主刘聪,刘聪使赵染等攻司马模于长安,战于潼关,司马模兵败,赵染长驱直入到渭南。”
余下道:“东晋咸和三年,后赵武帝石虎攻汉赵的蒲阪,刘曜急行军救援潼关,石虎退兵。咸和九年,后赵河东王石生举兵于长安,讨伐石虎,石虎遣其子石挺为前锋,攻长安,石生遣大将郭权拒之,战于潼关,石挺败死,石虎奔还渑池。”
张明远历来对古之名气颇大者会多有垂爱,如若感到没什么名气就不予理会。听了子午四人的话,顿时笑道:“这曹孟德大战马超于潼关,实为名扬天下之事,其它的故事就不必多说,毕竟没什么名气。曹孟德曾说,如若与马超单打独斗,恐怕很难取胜,可偏偏马超与韩遂二人在一起,这离间计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正所谓胜一人难,难上加难,胜二人易,易如反掌。谁让人心隔肚皮,各自心怀鬼胎。要说离间计,实乃屡试不爽。浩兄祖上种世衡老将军就用过,是也不是?”
种浩点点头,自豪不已:“不错,祖上对付西夏,用的离间计便是屡试不爽。”
费无极突然想起一个人,就叹道:“潼关既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定有武林高手。”
种浩想起一个人,惊道:“潼关当然有武林高手,叫做铁臂大侠周侗。”
月色当空,朦朦胧胧之中,种浩等人不知说了多久,京兆府长安城中,梗打已三声,夜色沉沉。
次日,京兆府长安城外,诸位将领送别种浩、刘参军、张明远、费无极、子午、普安、余下、武连,没曾料想,黎民百姓也出城相送。尹氏身体不适,种雪在照顾,没来。种容有喜了,也不能前来。姚月替家里人送种浩离去。
种浩拱手道:“大家回去吧!我种浩谢过你们了。”
将领、士兵呼道:“将军!多加保重。”
黎民百姓呼道:“将军且要当心,万望珍重。”
明红看向子午的眼睛,喃喃道:“又要离开京兆府,好在还是关中,千万小心谨慎,照顾好自己。”
子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也一样,明浩还小,不过我看他目下懂事多了。”
明哲道:“明远哥哥,你这又要去潼关,我也想去,可京兆府还有西夏虎视眈眈。如若潼关形势危急,我再去未为不可。”
张明远微微一笑:“不用,此番各大门派齐聚华山,想必人数够多了,你就留下照顾弟弟妹妹好了。如若西夏来犯,你也好留下来对付。”
明哲心里不是滋味,毕竟恒山派如今早已衰落,如若到了华山,如若各大门派提起师父,自己恐怕就伤心难过了,想到这里,目光呆滞,泪流满面。
道空见状心里好笑,马上安慰明哲:“看看你,哭什么。这潼关易守难攻,各大门派到潼关恐怕也没什么大用。与其大老远赶去,莫如静观其变。”
费无极道:“此番固守潼关,务必竭尽全力,如若沦陷,也是我等无能为力。”
月儿带着明浩,明浩插嘴道:“潼关有什么好玩的,羊肠小道,我去过。那边的山大沟深,如若用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恐怕要砸死人了。”
武连听了这话,就暗暗记下了,没想到小家伙也这般聪明过人。随即摸了摸明浩的小脸蛋,夸赞道:“明浩,你真聪明。”
明浩举着手指头,洋洋得意开来:“那是自然,我去过潼关,那边的黄河看的清清楚楚,很了不起。”
刘参军笑道:“小家伙居然也去过潼关,不错,远眺黄河,尽收眼底。”
余下摸了摸明浩的小脸蛋,微微一笑:“明浩,你可不能太过聪明伶俐,常言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你可知道?”
明浩一听闷闷不乐,马上反驳:“哥哥又胡说,什么小时了了大时了了的,了什么了。”
普安乐道:“明浩,要听姐姐与哥哥的话,懂吗?”
明浩闷闷不乐,撅撅嘴:“不懂,我都这样大了,谁听我的话。”众人哈哈大笑,笑出声来。
姚月道:“官人,去了潼关,捎信回来,让奴家知道你平安,你可记下了?种容他又有喜了,不来了,她让我给你说,你要好好的回来。”再三叮嘱种浩。
种浩破涕一笑,像个小孩子:“娘子,不必担惊受怕,夫君我去去就回,放心好了。你告诉容儿,我去去就回。”
姚月还是不放心,劝道:“听说女真人野蛮粗鲁,你可别铤而走险。”
种浩伸手一指,环顾四周,缓缓笑道:“古话说的话,三十六计走为上,是也不是?”
姚月点头一笑,道:“当然,当然。”顿时笑了笑。
说话间种浩已跨马而去,一千兵士紧随其后,顷刻尽皆消失在了滚滚尘土之间。张明远和费无极对姚月微微一笑。子午四人对明红和明浩微微一笑。
姚月泪眼迷蒙,看向种浩离去的方向。刘参军安慰再三,姚月依然泪光点点。张明远和费无极等人紧随其后,明哲、道空、明红、月儿、明浩举目一望,军旗烈烈之际,大队人马,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