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捻着自己颔下那把花白的胡须,稀疏的眉毛微微挑了挑,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他抬眼看向愣在原地的小帅,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欣慰:“小帅,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莫非是糊涂了?”
“龙肆大人是什么身份?那可是蛟龙一族的大人物,肯带你走,这是多大的机缘,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他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着你师父去?”
小帅被他一语点醒,脸颊“腾”地一下热了起来,方才心里那点莫名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他连忙躬身应了声“是”,转身快步跟上龙肆的脚步。走得急了,青色的衣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掀起几片落在地上的枯叶,他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紧,眼神里却藏不住按捺不住的激动,还有一丝对未知前路的忐忑。
老狐狸站在洞府门口,望着小帅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快步追上龙肆,一人一狐的身影渐渐融入远处山间缭绕的云雾里,化作两个模糊的小点,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重新捋起胡须,心里暗自盘算:小帅这孩子,根骨其实不错,就是性子太闷,不爱说话,总缺个历练的机会。如今能跟着龙肆去蛟龙一族的地盘,那可是洞天福地——听说那里的灵气浓郁得都能化出水来,比自己这破山头强上百倍不止。别说修炼速度能一日千里,就是眼界,也能跟着开阔不少。
假以时日,这孩子说不定真能成个气候,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学些粗浅幻术的小狐狸。到时候,自己这把老骨头,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在妖族里抬抬身价。
他望着云雾缭绕的远山,轻轻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却堆得更深了,嘴角更是忍不住往上翘,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小子,总算是没辜负自己当年手把手教他辨识灵草、布设简单阵法的那些心血。
何雨柱这些日子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丹田内的灵力如溪流般日夜流转,对外界的纷纷扰扰浑然不觉。只觉这阵子气息运行愈发顺畅,经脉似被拓宽了几分,修为竟悄无声息间有了不小的进益。他收了功,周身的灵气缓缓敛入体内,转头看向蜷在旁边晒着太阳的小狸,狐狸尾巴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便笑着提议:“之前总说带你去见见邪狼,一直没寻着空,今天正好得闲,咱们去看看吧。”
这话听着坦荡,他心里却藏着点私念——近来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恍惚。明明是头回经历的场景,偶尔却会生出“似曾相识”的错觉,像有另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他隐约记得,混世魔王的气息曾在体内盘踞过,这异样会不会与此有关?清一长老修为深厚,精于探查灵体,或许能看出些门道。自己体内是不是真藏着另一个存在?即便对方暂时没闹出动静,像颗定时炸弹似的藏在身体里,终究不是滋味。
无人察觉的识海深处,龙弑神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悄然响起,在意识空间里荡开轻浅的涟漪:“倒没想到,这分身的感知竟如此敏锐,这么快就察觉到我的存在了。”他却半点不慌——他与何雨柱本就同源共生,气息早已水乳交融,便是亲父龙肆在此,不待他主动现身,也绝无可能勘破这层隐秘。想凭这点疑心就逼他出来?未免太天真了。
何雨柱带着小狸往深山走,越往里走,山间的雾气越浓,白茫茫的一片,将远处的峰峦都罩得若隐若现。周遭的草木也透着股古朴的灵气,叶片上凝着晶莹的露珠,折射着细碎的光。小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毛茸茸的尾巴竖了起来,轻声问:“这里是……你之前说的宗门吗?”
“算是我临时搭的宗门据点。”何雨柱笑了笑,解释道,“原本的镇魔殿修好了,没承想被妖族余孽偷袭毁了,眼下只能先在这儿落脚,凑合着用。”
这话半真半假。镇魔殿在三个月前的突袭中被毁确是事实,断壁残垣至今还立在城外的山谷里,风一吹就簌簌掉灰。可若真想重修,以他如今在修真界的声望、积攒的资源和遍布各地的人脉,召集工匠、筹备材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偏拖着不修,就是想让那些躲在暗处盯着他的人看看——他这个镇魔殿宗主,如今已是势单力薄,连宗门的根基都护不住,纵有个宗主头衔,手里也无实权,不过是个空架子,翻不起什么风浪。这般故意示弱,反倒能让那些人松松警惕,少些不必要的猜忌和试探。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悄悄召集心腹,选个隐蔽处重建,反而稳妥得多。
到了据点入口,何雨柱没急着迈过那道隐在藤蔓后的石门,而是站定脚步,屈指往旁边的千年古槐上轻轻一弹。一道细如发丝的灵力悄无声息地飞射而出,没入粗糙的树皮里。那树干上,几处常人看不出的暗纹忽然泛起淡金色的微光,像呼吸般闪烁了两下,又很快隐没在斑驳的树皮下,仿佛从未亮起过。
片刻后,树后转出个身影,正是老四。他一身玄色劲装,腰佩短刃,见了何雨柱,连忙单膝跪地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宗主,您怎么亲自来了?是不是有新任务要吩咐?”
“哪有那么多任务。”何雨柱摆了摆手,语气透着刻意放缓的轻松,仿佛真是来闲逛的,“就是带小狸来见见邪狼。他俩都是妖族,一个是狐狸,一个是狼,性子或许合得来,正好能凑在一处聊几句,省得天天在据点里闷着。”
说着,他侧身露出身后的小狸。那小家伙一身火红皮毛,正好奇地东张西望,听见“邪狼”二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尾巴也欢快地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