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信件,郭明思绪翻涌,渐渐回想起不久以前……
那时候老帮主刚刚遇害,为争夺帮主之位,有钱无人的四当家华从与人多却无钱的五当家何慎势同水火,斗得那叫一个头破血流。
为避免内乱不止,资历老、有威望的二当家蔡双和三当家何为先联合众长老商议出一条君子协议:谁能抓到杀害老帮主石会明的凶手,谁就是下一任帮主!
本意是转移目标,缓和四当家华从和五当家何慎之间的争斗,以免他俩冲突加剧,将其他人全部裹挟进去。
同时也为了给老帮主石会明、给一众帮众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毕竟老帮主统领漕帮长达几十年,人虽死威望尚在,若无安抚,必将有人口服心不服,又会掀起新一轮内乱。
可以说此举出发点是很好的,但天有不测风云,事有万般变化,谁成想最有实力的二当家华从和三当家何慎使尽浑身解数,竟然半点收获也没有得到。反倒是他郭明,一个不属于二、三当家的小堂主走了大运,出城闲逛时恰好听到有人吹嘘:其知道漕帮老帮主被谁所杀。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那人抓起来,竟然真拷问出了准确消息!至此,帮主之位尘埃落定,自己莫名其妙地胜出,成了漕帮新的帮主。
理所当然的,他这个一无深厚资历,二无庞大势力,纯粹靠运气当上帮主位置的人,华从跟何慎肯定不会服气。虽然老帮主余威尚在,他们二人在明面上无法为难,但暗地里几乎处处针对,不仅阳奉阴违、口不应心,就连细枝末节也没放过。
例如他召集众人商议,两人动不动就以“身体抱恙”为借口,轻则迟到半个多时辰,重则干脆不来;又例如账本,目前都已经十月末快十一月了,上半年的账还没影呢!
反正一句话:有正当借口的地方处处刁难,找不到名头也得鸡蛋里挑骨头,找茬闹闹事。
总之就是不让他郭明好受。
有心整治吧,实力又不如人;自个强忍着吧,人家蹬鼻子上脸,愈发过分。
怎么办都无比棘手。
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己手里有官府的急递,相当于皇上亲命的钦差腰间挎着把尚方宝剑,嘿嘿嘿,简直要多名正言顺有多名正言顺!放声大笑?呵,不跳起来高呼三声“好”都算喜怒不形于色了!
爽!真他妈爽!
心情舒畅了,笑容自然而然回到脸上。郭明随手拉过椅子坐下,顺便翘起二郎腿,上扬的嘴角完全抑制不住。
最终实在绷不住,又大笑几声,“哈哈哈哈……”
待激动的情绪稍微缓和,他这才朝进来送信的帮众招招手吩咐:“去,去把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以及众长老立即恭请到议事堂,共同商量此事。”
“可,可是帮主,万一他们不愿意来呢?我人微言轻,恐怕劝不动呀……”帮众见他一会低头沉思,一会状若疯癫般放声大笑,难免吓了一大跳。好容易回过神,急忙支支吾吾,忧虑出言提醒。
“呵呵!哼!”郭明不屑冷笑,手指桌上的急递挑眉讥讽道:“看看、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官府的八百里急递!顶天的要事、大事!他们不愿来?呵,呵呵,那就别来,千万别来,耽误了事让他们自己去跟汴州知府、去跟锦衣卫解释!”
“是是是。小的清楚了,小的这就去办。”提到“官府”和“锦衣卫”,帮众当场冷汗直冒,如芒在背,哪还敢多说?
急急忙忙拔腿往外面跑去。
此情此景,郭明心里不由轻蔑腹诽:你华从、何慎敢为难我郭明,还敢为难官府、为难锦衣卫?哼!老子手里有尚方宝剑……啊不是,是官府急递,还治不了你俩了?
小样!
再者说,官府急递到来之前我委曲求全,急递到手后我还忍气吞声,那急递不是他妈白来了吗?
这种事怎么能允许呢?
暗自发泄几句怨气,又长长吐出口浊气,他重新冷静下来。低头稍作思索,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行不行,再怎么名正言顺也好,实力不济就是实力不济,没得嘴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运用这股老天赐予的东风彻底改变自身现状,而不是沉溺于一时之快!”
打定主意后郭明毫不犹豫,马上拿起桌上的急递往后院跑,他要去找自己的心腹商量商量。
跨过院门,恰好撞见两个人在嬉笑对饮。他俩正是郭明心腹:亲弟弟郭安和跟随自己一路走来的“军师”林砚池。
“二位暂且停下酒杯,有急事!”郭明快步走过去,开门见山说道。
“急事?什么急事?”林砚池仰头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好奇问。
“是不是华从、何慎那两个鳖孙又为难大哥了?要我说啊,不如硬气点,大哥你才是漕帮帮主!”郭安则拍着桌子站起来,语气里既有担忧,也有不忿。
郭明摇摇头,满脸欣喜道:“非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们看!”
就咱们这种尴尬处境还有好事?林砚池满头满脸皆问号。伸手接住郭明递来的信件,走半步放在灯笼光芒下面察看。
瞧见信封上盖有朱红色官印,他顿时吓得三尸狂跳,差点没拿稳。翻个面发现八百里加急的标志后,更是目瞪口呆,“帮、帮、帮主,这可是官府的急递?”
“没错。但你先不要急着害怕,再仔细看看。”郭明面不改色,依旧挂着浅浅笑意,努努嘴示意道。
林砚池捧着急递的双手不住颤抖,笑得比哭还难看,“能不害怕吗?《大齐律》里明文规定:恶意截停驿差者流千里;私藏急递不报者凌迟;抢夺者满门抄斩呐!”
听到那发虚的话语,郭明明白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指向那几行字,开口解释道:“你仔细看看这里,是官府给漕帮的急递,并非我抢来的!”
顺着手指,林砚池凝目看向郭明所说之处,顺便读了出来:“郭帮主亲启……”
“哎,还真是给帮主你的!”他总算能把心放回肚子里,表情轻松地浏览起里面的内容。
仅仅看了一遍,林砚池便转过头表情欣喜的看向郭明,兴奋惊呼:“天赐良机!实在是天赐良机呐!”
“是个翻身的好机会吧?”郭明嘴角上扬,明知故问。
“的确是个好机会!”林砚池同样抑制不住内心的喜色,边咧嘴狂笑,边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仅仅能翻身,甚至能将整个漕帮收入囊中!机会只有一次,帮主,咱们绝对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