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的话让我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之前跟我说的、进入“观察者”计划的原因，是差点干掉我和肖海的那“58起事故”，害死了他所有的家人，所以……不对。
我回想到这忽然反应过来，王强当时说他进入“观察者计划”是为了找我报仇，但那实际上只是为了激我们“枪杀站长”、然后被进行“应急预案”。
至于王强进入“观察者计划”的真正原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我是被留在月球上的。”
王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没等我问就主动说道：“还记得你上次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那条墙壁和地面都是黑色的基地走廊吗？”
我心里一动：“那是‘深空计划’的前哨基地？”
“你知道‘深空计划’？那就方便多了。”
王强点点头，接着又回忆几秒便讲了起来。
如今算起来，那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深空计划”的项目组，在一次强太阳风暴后全体失踪，联合政府发现后派人调查，王强就是当时负责调查的人员之一。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调查没有丝毫进展，他们开始向地球方面申请返回或是换人，可不管申请多少次，收到的回复都是“继续调查”。
转眼两年过去了，“观察者计划”遭遇重创、剩余人员整合搬迁至月球，调查小组又被整编，先是负责在月球做接应、然后又稀里糊涂的被划入了这个项目。
“搬迁正式开始之前，我们还对基地做了很多改造，一方面是抹除‘深空计划’的痕迹，另一方面是让基地更适合‘观察者计划’的工作。”
王强说完，用一种另有所指的眼神看着我：“当时我们觉得这一切都莫名其妙，一件案子一组人查不清楚、换一组人才是正常反应，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这里？”
“派你们到月球，根本不是为了调查。”
我瞬间明白了王强的意思：“联合政府只是借着调查的机会，为后来的‘搬迁’做准备，甚至可能是为了让我们在这里遇到。”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
王强一如既往地悲观、或者说是实际：“但不管怎么说，整件事情存在人为推动的痕迹，所以我们可以暂时假设，联合政府掌握了一些信息，并根据这些信息、为‘最终要解决的问题’铺路。”
“……同意。”
“如果我们的合作，是联合政府有意‘促成’，那么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假设——我们是联合政府用来对付E.c.S.o的刀子，我们选择的时机，就是动手的时机。”
王强又给出一个假设的逻辑，我刚觉得有点不对，他已经接着话题继续道：“所以不管联合政府藏着什么猫腻，我们都要先解决E.c.S.o，我的计划……”
“你先等会儿！”
我急忙抬手打断王强，因为那种“不对”的感觉更强烈了，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我很难让自己继续相信王强。
而当我开始怀疑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身份”。
不过王强肯定不是E.c.S.o，否则没必要引我调查，站长的身份也没问题，至于他曾经是调查员的身份……应该没问题。
我见识过王强的枪法，几乎和刘祈有的一拼，显然是经过长期的专业训练。
排除了身份就是行为，可王强“死”的太早了，而且他“生前”的行为虽然有点针对我，但从大局来看好像也没问题。
“……难道是他提供的信息？”
我又冒出一个新的思路，随后用半分钟回想了他所有的话，却发现那些信息至少在逻辑上是合理的。
唯一有点可疑的，就是提前两年派人到月球做准备，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首先这件事不是王强主导，其次我们、或者说联合政府选择用这种方式“作弊”，就必然是为了改变某些既定的结果，。
【黑镜】可以无视时间传递消息，却无法控制每件事情“改变”后的发展和节奏，在不确定具体的时间节点时，为求稳妥、多做了一点提前量也很正常……不对。
思路到这，我忽然想起另一个可疑的地方，连忙睁眼看向王强：“你刚才说，在观察站正式搬迁之前，调查组重新改造了基地、抹除‘深空计划’的痕迹——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为了保密‘深空计划’，也可能是避免不同项目之间的影响。”
王强随口猜测道，表情看起来也很随意：“当时我们已经被扔在月球两年了，谁还有心情琢磨为什么？上面有命令，照办就是了。”
“那你们当时做了什么？”
我没理他的抱怨继续问道，见王强开始回忆又补充道：“换个问法——现在基地走廊那些水泥，是你们当时做的吗？”
“那不是水泥，是用月壤和一种粘合剂做的涂料。”
王强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算是一种承认——于是问题就来了。
“你们遮盖原本的黑色墙壁，是为了隐藏‘深空计划’的痕迹，但为什么后来涂料脱落、却没有重新修补？”
“之前补过几次，但可能是粘合剂的性能一般，所以后来……”
王强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片刻后微微皱起眉头：“对啊，如果遮盖墙壁这么重要，为什么当初不用更好的材料、或者持续的进行修补？”
“两种可能——”
我朝王强伸出两根手指：“遮盖墙壁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们当时做的其他事情之一；或者遮盖墙壁很重要，但重要的不是‘墙壁’，而是‘粘合剂’。”
“粘合剂？”
“月壤是你们就地取材，有问题的概率不大，那就只剩下‘粘合剂’了。”
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排除法：“哪怕涂料剥落，只要大多数的区域还有涂料、或者说还有‘粘合剂’，联合政府就不必担心。”
“说起来，那些粘合剂是‘深空计划’留下的，各个基地都有，甚至包括当时还没投入使用的六号基地。”
王强的眼神闪烁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细节：“‘深空计划’的人不会在一开始就想着抹除痕迹，那些‘粘合剂’可能真不是涂墙用的——但不涂墙又能做什么呢？”
“这个恐怕只有联合政府知道了。”
我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叹了口气，虽然我好像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但至少这是联合政府的问题，而不是王强的，所以我现在可以继续信他了。
“问题总会搞清楚的，先说你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