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坏消息”让李智勇沉默了很久，而这也是最让我紧张的一个——因为它在“肖海死亡”的消息后面。
从李智勇之前的顺序能听出来，除了我补充的“第一个坏消息”之外，后面是有一个微妙的、越来越严重的趋势的。
而李智勇对肖海的了解不多，所以在他的视角看来，肖海肯定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应该算是“非常糟糕”的程度。
可他还是把接下来这个消息放到最后。
……
近五分钟的沉默后，李智勇终于开口：“你之前的猜测错了。”
“……是。”
我尴尬了一下承认道：“肖海提醒过我，看到‘深空计划’的人和‘入侵者’，有可能是两件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智勇摇摇头，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可能有点关系，但不完全是这件事。”
我被他搞得有点懵，只得做了个洗耳恭听的表情。
李智勇又沉默了几秒，才抬手朝上方指了指：“太阳风暴是存在的。”
我心里一颤：“那你们出来的时候……”
“我们暂时没事。”
李智勇摆手示意我放心：“太阳风暴的强度没到x级，勉强能到m1左右，算强等级，不过对人体的辐射伤害会小很多。”
“而且打开掩体大门的时候，我发现电磁辐射的读数不太对劲，所以当时只有我和孙队长他们出来了——我们是正式人员，有问题可以‘应急预案’，不用担心。”
“那就好……”
我稍微松了口气，不过马上又提了起来：“但这听起来不像最坏的消息。”
“坏消息是这件事引发的后果。”
李智勇长长的叹了口气：“先从外部开始说吧——我做基本调查的时候，发现基地的系统网络没有入侵迹象。”
“所以我查了一下预警站的工作日志，发现是有人修改了预警参数，也就是说对方没有入侵系统，而是让预警站的系统‘小题大做’了。”
“……所以？”
“预警站是‘深空计划’的遗留设施，不属于‘观察者计划’，而是直接由联合政府负责。”
李智勇给我补充了一个信息，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联合政府的内部肯定有问题，而且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地位肯定不低。”
“E.c.S.o。”
我毫不意外的点点头，又想起李智勇刚才的补充信息：“所以……坏消息是预警站不归我们管，我们无法介入调查？”
“其实已经找到人了，但是也不算找到。”
李智勇憋屈的抿起嘴唇：“恒星活动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根据恒星活动的变化，需要时常对探测器进行校准。”
“参数修改也算是校准的方式之一，联合政府已经根据系统日志，找到了操作参数修改的人，但是……只找到了半个。”
“又是体内炸弹？”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结果都差不多。”
李智勇耸了耸肩，接着又叹了口气：“但我刚才也说了，联合政府的内部有问题，所以这件事大概率会不了了之。”
“……行吧。”
我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其他的后果是什么？”
李智勇一怔：“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后果？”
“自从我们开始调查E.c.S.o，这种线索被掐断的情况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我不假思索的耸肩回道：“我习惯了，我觉得你也应该习惯了，所以如果没有其他‘后果’，这就不能算是‘最坏的消息’。”
“有道理。”
李智勇附和着，用操作器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某堵墙被炸开了一个大洞，能清晰看到外面的灰白月壤、以及洞口内外的满地狼藉。
“入侵者有内应——当然现在也没了，另外内应只负责盯着我们、汇报撤离进度，他们是从d3区的外围炸墙进来的。”
李智勇说着收回操作器，转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这个洞几乎毁掉了半个d区，我只能派遣大量人员进行维修——他们知道我们不在地球上了。”
“……”
我看着李智勇复杂的眼神，片刻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需要对这些人进行记忆清除？”
“严格来说，是对六号基地的全部人员进行记忆清除。”
李智勇纠正道，复杂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抱歉：“一些原本应该知道的人可以除外，但我们都要去蜂巢基地接受调查，所以联合政府会另外派人过来进行操作。”
不等我开口，李智勇又暗示似的强调道：“整座六号基地，所有人。”
“……我们会有暴露的风险？”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们不在六号基地的人员名单上，躲起来也不行？”
“常规情况下是可以的，但现在可能不行。”
李智勇疲惫的叹了口气：“六座基地都收到了警报，但只有这里遭到入侵，这说明对方的目标，一定是六号基地独有的东西。”
“也可能是六座基地共有的东西，但六号基地的规模最小，入侵的难度比较低。”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不建议你冒险。”
李智勇面色凝重道：“六号基地即将面临全面的‘记忆清除’，负责操作的人员来自联合政府，而联合政府……你懂的。”
“……”
我咬着牙沉默了半分钟，最后还是明知故问道：“所以你有什么建议？”
“你和庄湘要暂时离开。”
李智勇轻声说道，似乎想通过“降低音量”这种方式，来让我误以为那不是他说的。
“……”
我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出声，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智勇伸手拍了拍我：“我不是怕你们给我惹麻烦，联合政府的人可能会全面搜查，可是我不在这，肖海已经……也不在这，你们留下会很危险。”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我抿着嘴唇点点头，又沉默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无助的看向李智勇：“但我还要在这等肖海回来，而且……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陈禹含的借调程序已经全部完成，她是六号基地的正式人员，可以让她留在这，还能替我们监控情况。”
李智勇不假思索的快速回道，好像早就做过计划：“至于你和庄湘的去处……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看着李智勇躲闪的眼神，我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这是古龙在一本小说里……”
“我知道这句话！我是问你什么意思？”
“嗯……你想去蜂巢基地转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