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依的反应,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在他锐利的目光审视下,就连裴家最出色的小辈都难免紧张,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能如此从容不迫。
\"敬平的能力和家世,就是我们市里,我也挑不出几个能配得上他的人。既然他选择了你,我也不反对。\"
老爷子深深看了一眼林依后,又继续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这些却因为与家里的矛盾,让敬平放逐自己那么久,现在也该是时候回家了,作为他的妻子,你应该劝导他做出正确的选择,你觉得呢?\"
他说这话时,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林依,仿佛林依一个回答不好,就要接受最严厉的审判。
林依心中暗自好笑。明明是来求她劝说裴敬平回家的,却还要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顺带还想打压她的自信心,只可惜她不是原来那个胸无点墨,却又想攀龙附凤的原主了。
林依挺直腰背,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上老爷子的视线,神色从容的说道:\"爷爷,我已经说过了,敬平的事,我不会插手,他做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的支持!\"
林依这话一出,空气里骤然弥漫上一丝剑拔弩张的意味。老爷子的手指重重叩击着茶几,震得茶杯中的茶水泛起涟漪,怒声呵斥道:\"妇人之见!\"他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紧接着又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可知他若回家继承家业,能少走多少弯路?别人穷尽一生追求的起点,本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如今却要从零开始去够那些本该唾手可得的东西,简直荒谬!\"
林依抬眼,目光不偏不倚地撞进老爷子眼底的锋芒,不卑不亢的回怼道:\"裴家的家底有多雄厚,敬平自然比谁都清楚。\"
随后林依莞尔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但他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裴家,其中缘由……爷爷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老爷子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紧紧握着的拐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林依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
\"敬平的父亲……您恐怕早已不抱指望,否则也不会这般年纪仍要独撑家业。至于同辈的那些……\"
林依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些靠着家族庇佑的二世祖们,自己毫无本事,却还要对敬平指指点点。您口口声声为敬平好,实则是想让他回去做牛做马,养着一群视他为陌路的草包——凭什么?\"
\"放肆!\"老爷子拍案而起,他胸前的银白胡须微微颤动,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周身散发着压迫性的气场。
然而林依不为所动,脊背挺直,目光清亮无畏。
\"裴家的小辈,即便不如敬平那般出类拔萃,\"老爷子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守业仍是绰绰有余。家族本就需要有人付出,若人人都贪图享乐,迟早要败光家业!\"
\"既然如此,\"林依轻轻转动着腕间的素银镯子,这是这次去京都,裴敬平亲手为她挑的,\"您大可以在那些'绰绰有余'的小辈中选个愿意担责的。他们既对家业满怀热忱,想必定会欣然接手——何苦非要为难一个早已决心离开的人?\"
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他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忽然,老爷子的神色一变,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诱惑:\"你从前不是一直想得到裴家的认可吗?\"
老爷子放低姿态,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依,\"只要你劝敬平回家,以后这裴家的女主人之位便是你的。你会出入上流社交圈,与官太太、阔太太们往来——这可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殊荣。\"
林依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爷爷,\"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我想要的生活,会和敬平一起用双手去争取。只有这样得到的尊重,才是真正有分量的。\"
林依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您不必再费心思——我的态度,从未改变。\"
这分明是下了逐客令。老爷子盯着林依那张平静的脸,忽然想起年轻时自己在商海叱咤风云,何曾有人敢这般拂他的面子?
他只觉胸口气血翻涌,银白胡须剧烈颤抖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知所谓!\"
说罢,他猛地起身,拐杖重重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爷爷慢走,\"林依起身相送,嘴角仍挂着得体的微笑,\"欢迎随时来做客。\"
送走了老爷子,林依只觉浑身说不出的畅快。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正准备去叫两个孩子去云梦照相馆,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后,张翠兰熟络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林啊,可算打通你的电话了!\"听筒里传来热情洋溢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最近去照相馆总见不着你,听说你去了京都?啥时候回来的呀?\"
林依捏了捏眉心,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麻烦事一个接一个呢,心中不爽,但语气仍保持着礼貌:\"昨天刚回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啦?\"张翠兰的笑声里带着几分做作,\"不过还真有个事儿要麻烦你——上次你给我们剧团化妆,那效果简直绝了!自打你走后,换了几个化妆师都不对味儿,大家都盼着你回来救场呢!\"
张翠兰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利诱的意味,\"这次你可一定要帮阿姨这个忙!你放心,带孩子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尽管带过来工作,工资比上次再翻一倍!\"
听到这里,林依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让她带孩子去工作?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康家……看来是有些等不及了。
\"张女士的美意我心领了,\"林依打断对方的话,语气疏离的拒绝道:\"只是最近家里有些忙,恐怕抽不出空来。您还是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