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上侯亮平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仿佛是对侯亮平的回应,告诉他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会勇敢地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更是对自己的一种承诺,承诺自己不会退缩,不会放弃,一定要将那些腐败分子绳之以法。
他小心翼翼地把车票塞进上衣口袋,手指在口袋外又轻轻按了按。那轻轻的一按,像是在确认这张车票还在,也确认自己即将踏上的这条路。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走出大楼,一股凉意扑面而来,他这才发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墨色的夜幕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地笼罩了整个城郊。
远处,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微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努力地驱散着周围的黑暗。
他没有立刻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而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没有可疑的人跟踪后,才快步走向公交站台。
站台上,几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他们有的低头玩着手机,有的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赵承平站在一旁,眼睛不时地瞟向街道的尽头,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不一会儿,公交车缓缓驶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赵承平随着人群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城郊的道路上,窗外的景色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偶尔闪过几户人家的灯光,像是黑暗中的星辰。赵承平望着窗外,心里有些忐忑,他知道那些腐败势力不会轻易放过他,这绕路前往市中心的举动虽然增加了安全系数,但也让他多了几分暴露的风险。
公交车经过了几个站点,乘客上上下下,车厢里的氛围变得嘈杂起来。有人在大声地聊天,有人在打电话,声音此起彼伏。
赵承平却充耳不闻,他的心思全在接下来的行动上。当公交车报出市中心的站点时,他迅速起身,随着人群下了车。
市中心的街道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街道。行人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轻松和愉快的神情。
赵承平混入人群中,脚步匆匆。他知道在这繁华热闹的地方,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在人群中穿梭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家小超市。超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他径直走向食品区,拿起一瓶水和一个面包。
快步走到收银台前。他的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仿佛每一秒的停留都潜藏着未知的风险。他轻轻放下手中那瓶水和面包,瓶身上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面包的包装在他的指腹下微微凹陷。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手指熟练地数着那些硬币和纸币,准备结账。
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她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那笑容像是被训练过无数次般标准,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她熟练地拿起扫码枪,“滴”“滴” 两声,水和面包的价格便清晰地显示在收银机的屏幕上。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跳跃,如同灵动的音符,迅速计算出总价。
就在这时,赵承平的余光瞥见收银台旁边的电视屏幕上闪烁着的画面,那闪烁的光影像是一道奇异的信号,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紧接着,一阵细微的电流声伴随着新闻播报声传来,那声音虽不响亮,却如同重锤般敲在他的心头。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像是被磁铁吸引般紧紧锁定在电视上。画面里,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那赫然是他手中那份名单上的某个人。此人正是他单位的一位领导,平日里总是穿着剪裁精致的笔挺西装,每一个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颐指气使的威严。他站在单位的会议室里发号施令时的模样,就像一幅烙印在赵承平脑海中的画面,历历在目。可此刻出现在新闻里,他的神情却憔悴而慌乱。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像是在诉说着他此刻的狼狈。双眼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和自信,黯淡无光,充满了恐惧与不安,脸颊也因惊恐而微微凹陷。
赵承平微微一怔,手中数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指尖捏着的硬币险些掉落。他盯着电视屏幕,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那惊讶如同闪电般迅速划过眼底,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思索。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道道沟壑,仿佛要把这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里。电视画面不断切换,那人在几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低着头缓缓走进一辆黑色的车子。他的脚步拖沓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双手被身前的文件袋微微遮挡,但赵承平仿佛能看到那双手在微微颤抖,那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树叶,透露出他内心的极度惶恐。
新闻标题清晰地显示着 “某部门领导接受调查”。看到这几个字的瞬间,赵承平心里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他瞬间明白,针对腐败势力的行动已然拉开帷幕。这一认知如同催化剂,让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高度警觉起来,每一根汗毛都似乎竖了起来。他深知,随着调查的深入,那些腐败分子必定会狗急跳墙,而自己,掌握着关键证据的他,无疑是他们眼中的头号威胁。那些人如同困兽,一旦察觉到危险逼近,定会不择手段地想要除掉自己。
赵承平匆匆放下找零,也顾不上整理购物袋,购物袋里的面包一角露了出来,在风中轻轻晃动。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超市,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却丝毫未能驱散他心中的焦虑。那风像是冰冷的手指,一下下触碰着他的肌肤,提醒着他危险无处不在。站在街边,他抬手急切地拦车,挥舞的手臂显得有些慌乱,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急促的弧线。一辆出租车迅速靠了过来,他拉开车门,几乎是扑进了后座,大声说道:“去火车站,快!” 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察觉到他的急切,脚下油门一踩到底,出租车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火车站疾驰而去。
一路上,赵承平透过车窗望着飞速后退的街景,街边的路灯像一道道模糊的光影,一闪而过。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摩挲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那些腐败分子会不会已经在火车站设下了埋伏?他们会不会买通车站的工作人员来对付自己?自己能否顺利登上那趟开往北京的动车,将手中的证据安全带抵目的地?各种担忧如同潮水般在他的心头翻涌。
出租车在火车站前停下,赵承平扔下钱,推开车门,拎起包就下了车。眼前的火车站人流如织,喧嚣声、广播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人们行色匆匆,脸上有着各自的表情,有的疲惫,有的兴奋,有的焦急。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帽檐,那帽檐像是他的保护罩,把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他混在人群中,脚步匆匆地朝着安检口走去,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留意着每一个可疑的身影,每一次异样的眼神交汇,像是一只警惕的猎豹,时刻准备应对潜在的危险。
终于排到了安检口的队伍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抬手轻轻擦去,却无法擦去内心的紧张。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背。那感觉如芒在背,让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身体僵住,心脏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周围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人们都在有序地排队等待安检,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整理行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他的脖颈,让他呼吸困难,头皮发麻。
“可能是太紧张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过了安检,赵承平紧绷如弦的神经总算稍稍松弛了一瞬,好似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弹簧终于有了片刻的缓冲。但他心里清楚,危险并未真正远去,警惕之心非但丝毫未减,反而像暗处潜伏的猎手,愈发锐利地捕捉着周遭的一切动静。
他快步迈向候车室,脚步匆匆且坚定,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周围旅客的谈笑嬉闹声、行李轮子与地面摩擦的拖拽声,在他听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杂音,被他自动屏蔽在耳外。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不断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墙壁上的阴影、人群中一闪而过的陌生面孔,都逃不过他的审视。
终于踏入了候车室,他迅速抬腕看了眼手表,距离发车还有半小时。时间虽还算充裕,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合适的落脚点,很快便相中了一个角落。这个角落背靠坚实的墙壁,就像给他的后背添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既能让他毫无阻碍地观察到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又不易被人从背后偷袭。
他疾步走到那个角落坐下,动作间带着久经磨砺的果断。他将包稳稳地搁在腿上,双手紧紧环抱,仿佛抱着自己最后的防线,那里面装着至关重要的证据,是揭开腐败黑幕的关键。而他的手,更是自坐下起就一刻也没离开过后腰别着的枪。他的手指时不时轻轻摩挲着枪柄,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就像一剂强心针,给了他些许安心,让他在这充满未知的环境里,能稍稍稳住心神。
候车室里人来人往,热闹喧嚣。座位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旅客,他们有着各自不同的神态。有的人旅途劳顿,正闭目养神,头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有的人则满心兴奋,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发出轻声的欢笑;还有的人正和同伴热烈地交谈着,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生动的表情。
然而,这一切在赵承平眼中都如同幻影。他的眼神始终带着一丝警觉,犹如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狼,耳朵竖起,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的视线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在人群中穿梭,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任何一次异常的眼神交汇。
突然,广播那洪亮的声音在候车室里骤然响起,清晰地通知他的车次开始检票。他立刻像弹簧般站起身,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只等这一声号令。他随着涌动的人流朝着检票口走去,脚步沉稳而快速,努力让自己融入人群之中,试图借助这茫茫人海来隐匿自己的行踪。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像被一道寒光刺痛,瞥见两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正朝自己快步走来。
刹那间,赵承平只觉心跳骤停,仿佛时间也在这一瞬间凝固。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顺着脊梁缓缓滑落。然而,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反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加快速度朝人群中挤去。他的肩膀不断地与旁人碰撞,手中紧紧护着的包也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但他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抵达检票口。
周围的旅客被他匆忙的举动弄得有些不满,有人低声咒骂,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但在这混乱的人流中,这些声音和目光很快就被淹没。赵承平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汹涌的浪潮之中,每前进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他的双脚机械地迈动着,膝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可他不敢有丝毫停歇。
检票口就在前方不远处,那闪烁的闸机灯光像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只要能跨过那道闸机,就能暂时安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车厢内的座位,感受到了列车启动时的震动,那意味着他将离危险越来越远,离揭开真相的道路越来越近。
可就在他满心期待之时,那两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也跟了上来。他们像是两条嗅觉敏锐的猎犬,紧紧咬住赵承平不放。尽管人群拥挤,他们却凭借着矫健的身手和默契的配合,灵活地穿梭其中。他们的步伐越来越快,与赵承平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执念:冲过检票口,登上列车,逃离这危机四伏之地。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吸入肺中,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无尽的焦灼。周围旅客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飞速掠过,嘈杂的人声此刻也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那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
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他的神经。那两个黑衣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毫不犹豫地加快了速度,他们的皮鞋在地面上敲击出清脆而紧迫的声响,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赵承平能感觉到他们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自己的衣角。
终于冲到了检票口前,赵承平颤抖着右手伸进上衣口袋去掏车票。极度的紧张让他的手指变得无比笨拙,好几次都差点抓不住那小小的车票。好不容易将车票掏出,他的手依旧止不住地哆嗦,车票在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他手忙脚乱地将车票塞进闸机的插槽,眼睛死死地盯着闸机屏幕,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漫长无比。“嘀” 的一声清脆响起,如同天籁之音,闸机的挡板缓缓打开。
赵承平哪敢有丝毫停留,像是一只受惊的猎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他的身体前倾,双臂有力地前后摆动,步伐大而急促。
头也不回地朝着站台方向狂奔,
站台上人潮涌动,像是一锅煮沸的水,喧嚣声、呼喊声、行李箱的滚轮声交织在一起。旅客们神色各异,有的满脸疲惫,有的归心似箭,还有的兴奋地交谈着即将开启的旅程。赵承平就像一条灵活的游鱼,借着人群的掩护,在这涌动的人潮中快速移动。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列车车门,那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列车已经稳稳地停靠在站台边,车身闪烁着银白的光泽,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乘客们正有序地沿着车厢门的台阶上车,他们手中拿着车票,脸上带着期待,依次走进车厢。
赵承平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肩膀不时地与旁人碰撞,可他顾不上这些。他的心跳依旧如擂鼓般剧烈,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他的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空隙,一旦发现便立刻侧身挤过去,每一步都充满了急切。
当他距离列车车门越来越近时,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个黑衣人正被检票员拦了下来。检票员身着整齐的制服,身姿挺拔,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那两个黑衣人一边急切地比划着,一边出示证件,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甘,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盯着赵承平的方向。
赵承平心头猛地一紧,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知道,检票员拦住这两个黑衣人只是暂时的,他们出示完证件后很快就会追上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争分夺秒地上车。
他匆匆扫过眼前几个车厢的入口,随便挑了一个便一头钻了进去。刚一踏入车厢,一股混合着皮革、食物和人体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只觉得每一秒的滞留都可能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他顺着狭窄的过道往里走,脚步急促而慌乱。周围的乘客们有的正忙着将行李放上行李架,有的坐在座位上翻看着报纸杂志,对这个突然闯入、神色紧张的人并未过多留意。赵承平的目光急切地在车厢内搜寻着可以藏身的地方,每经过一个座位,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剧烈震动。
当走到车厢连接处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里有一个洗手间。此时的洗手间,在他眼中宛如一个安全的堡垒,能为他挡住即将追来的危险。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闪身进入洗手间,随后迅速反手将门反锁。
在狭小逼仄的洗手间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赵承平背靠着反锁的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颤音,像是压抑已久的恐惧在宣泄。
他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往下滴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他的衣领上,很快便洇湿了一片。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顾不上擦拭,只是眼神惊恐地盯着洗手间那扇单薄的门,仿佛那门外随时都会冲进来那两个如鬼魅般的黑衣人。
突然,一阵列车启动的轻微震动传来,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但很快,这震动又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列车开动后,那两人想要找到他会更难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缓缓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哗啦” 一声,清凉的水流倾泻而下,溅落在洗手池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双手捧起冷水,毫不犹豫地往脸上冲去。那冰冷的触感瞬间刺激着他的肌肤,从额头蔓延到脸颊,再到脖颈。
起初,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打了个哆嗦,但紧接着,一股清醒的感觉涌上心头,也让他逐渐恢复了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