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虚无之中不断沉浮,就像漂泊在星骸寂灭后的永恒长夜。
周身传来被碾碎般的剧痛,这是强行催动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后神体与神魂濒临崩溃的反噬。
此时他的混沌神格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团曾经煌煌如日的混沌原初圣火此刻也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在神格核心处艰难地跳动着,维系着他最后的生机。
当他试图调动一些神力时却发现自己的肉身已经经脉寸断,神海枯竭,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归墟的深处还是神王归寂之后的地方?
曦儿还有木翁前辈和雷烬呢?镇渊石的危险化解了吗?
一堆纷乱的念头不断浮现在脑海,随后又逐渐消失。
极致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意识再次向着黑暗的深渊滑落。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的时候,一点与秩序圣焰同源却更加古老的温暖气息悄然浸润了他即将熄灭的灵识。
这股气息并不是来自于外界,更像是源自于他的体内,源自那团微弱的圣焰火星深处。
他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念,内视神格之中的圣焰。
只见那点圣焰火星的深处不知什么时候竟浮现出一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气流。
这道气流非灰非白,非清非浊,蕴含着衍生万物的创生之意。
它与秩序圣焰残存的力量没有出现排斥,而是以一种玄妙无比的方式交织融合,共同维系着叶玄那一点不灭的灵光。
混沌包容万物,秩序也是其中一环。
他身负混沌神格,又掌握秩序之力,在之前这一次超越极限的爆发之中无意间触及到了混沌更接近本源的层次。
这股新生的微弱混沌本源气息,刚一出现就开始缓缓地滋养他破碎的神魂与神格。
只不过这速度极其缓慢罢了。
与此同时,他模糊地感应到自己似乎并不是处于虚无之中。
身边流淌着一种不像是气体也并不是液体的东西,更像是一种最为原始的力量,虽然寂静无声,却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着创生与终结的全部奥秘。
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混沌源海,万界的起始与终结之地,怎么会来到这里?
难道是是因为强行燃烧秩序本源触及了混沌的本质,被冥冥中的法则接引到这里,还是有其他原因?
无数的疑问涌现,但他此刻也无力探寻。
当务之急,是借助这混沌源海的气息,尽快修复身体的伤势,恢复力量。
叶玄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的心神沉入那点灵光之中,引导着体内新生的混沌本源气息,开始一点一滴地修复破碎的神格,续接断裂的经脉,温养枯竭的神海。
这是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疗伤都要缓慢艰难的过程。
这一次他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几乎形神俱灭。
要不是这混沌源海的环境特殊,加上他意外激发了更深层的混沌本源,恐怕此时早就已经彻底消散了。
叶玄沉浸在对自身的修复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沉寂在混沌源海的时候,外界因为他之前的举动,已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寂暗星域边缘的第七前哨遗址。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圣焰焚寂之后,永寂深渊似乎平息了许多,旋转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不少,散发出的死气与压迫感也减弱了大半。
那巍然矗立的镇渊石通体流转着温润纯净的秩序光辉,镇压之力比之前还要更加稳固,甚至散发出一种涤荡污秽的净化磁场,将前哨周围的死气都驱散了不少。
木翁抱着昏迷不醒的曦儿和重伤的雷烬守在重新恢复光明的大殿之中忧心忡忡。
叶玄在最终爆发后便消失无踪,连同那柄断剑一起,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们搜寻了附近所有的区域,甚至冒险靠近深渊边缘,都未能发现他的任何踪迹。
“叶兄他…”
雷烬看着大殿外恢复秩序的景象声音沙哑,充满了悲痛。
那样超越极限的爆发,后果可想而知。
木翁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与伤感,他不断检查着曦儿的情况。
这小丫头虽然还在昏迷,但体内的金乌真火在叶玄最后爆发出的力量庇护下已经稳定下来了,体内的秩序道韵也变得更加凝实,现在只是本源消耗太大,需要一些时间恢复罢了。
“他或许已经和那些东西同归于尽,又或许被卷入了未知的时空。”
木翁长叹一声,语气沉重。
“但他做到了,他净化了镇渊石,重创了深渊,为这片星域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说着,他将一股精纯的乙木生机渡入曦儿的体内,稳住她的伤势。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永寂深渊虽然暂时平息下来了,但归墟的意志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
而就在他们准备带着曦儿设法离开这危机四伏的寂暗星域时,异变再生。
这次的危机并不是来自深渊,而是来自头顶的星空。
只见永恒黑暗的天幕之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数点星辰。
那些星辰不是寂暗星域本土本身拥有的,它们的光芒纯净而强大,带着熟悉的秩序波动。
紧接着,一道,两道,三道…
整整七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流星一般从星空中降临,径直落在了第七前哨的广场之上。
这七人,有男有女,都身穿着制式古朴流淌着星辉的银白色铠甲,气息十分雄浑,赫然都是神王级别的强者。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刚毅,眼神如同寒星一样的中年男子,他的目光扫过恢复光明的镇渊石,又落在了木翁和雷烬的身上,尤其是在感受到曦儿体内那股精纯的秩序道韵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我们是巡天盟麾下星炬修复使。”
中年男子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我们感知到这里有强烈的秩序本源波动和归墟异动,特来查探一番,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守墓人第七前哨值守者在哪里?你们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