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常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快步走到星芽面前,粗糙的手掌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从肩膀到手臂细细打量,确认她除了衣衫破损外确实毫发无伤,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快急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蜈蚣……怎么突然就听你的话了?”
星芽笑着拉过众人,示意大家围坐在尚有余温的篝火旁,又回头对着巨型蜈蚣轻轻摆了摆手。那蜈蚣竟像是能精准读懂她的手势,庞大的身躯缓缓向后退去,稳稳停在凹谷入口处,用二十丈长的躯体挡住了河谷吹来的寒风,同时刻意收敛了自身的腥气,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避免吓到这群刚刚还对它充满敌意的人类。小石头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蜈蚣身边,绕着它的躯体转了两圈,琥珀色的石眼好奇地盯着蜈蚣头部那道与星芽印记呼应的纹路,犹豫了片刻后,伸出粗粝的石掌轻轻碰了碰蜈蚣的甲壳。蜈蚣不仅没有反抗,反而温顺地歪了歪头,用没有棘刺的足尖轻轻碰了碰小石头人的掌心,石屑与甲壳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跨越物种的问候。
“这事说起来,可比我们找地心入口惊险多了。”星芽接过队员递来的水囊,仰头喝了一大口,清冽的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那天我钻进乱石滩的石缝后,本以为是条能暂时躲避蜈蚣的退路,没想到走了不到三十步,狭窄的通道突然豁然开朗,直接通到了一个足有半个基地大小的地下溶洞里——后来我才知道,那地方竟是这只巨型蜈蚣的巢穴,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她抬手指了指入口处的蜈蚣,眼神里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感慨,“我刚踏进溶洞,就听到‘沙沙’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转眼就被数十只半人高的黑甲蜈蚣围住了。它们的毒刺虽不如这只巨型蜈蚣锋利,却胜在数量繁多,铺天盖地地朝我扑来。我靠着掌心星藤印记的预警勉强躲闪,星藤之力凝结的光盾被它们的毒刺撞得不断震颤,身上还是被划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渗出来,把衣衫都染红了。”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小许紧紧抓住星芽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紧张地追问:“那后来呢?这么多蜈蚣,你怎么撑下来的?是不是找到了什么逃生的路?”周围的队员也纷纷点头,目光里满是急切与担忧,连武常都微微前倾身体,显然对这段奇遇充满了好奇。
“逃?我根本没机会逃。”星芽苦笑着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星藤印记,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凶险,“我和那些小蜈蚣周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体力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星藤之力也快耗尽。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嘶’声,那些围攻我的小蜈蚣瞬间停了下来,纷纷退到两侧,像迎接君王般让出一条通道。紧接着,这只巨型蜈蚣就从溶洞深处爬了出来,它的足肢碾过地面的石笋,发出‘咯吱’的碎裂声,每一步都让整个溶洞微微震动。”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它显然是这群蜈蚣的首领,刚一出现就对我发起了攻击。它的毒刺横扫过来的时候,带着呼啸的劲风,我躲得慢了些,衣角都被划烂了,布料碎片像蝴蝶般飘落在地上。若不是我借着溶洞里交错的钟乳石不断躲闪,利用地形消耗它的体力,早就成了它毒刺下的亡魂。”
星芽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就在我快撑不住,星藤光盾都出现裂痕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那群小蜈蚣中间,有一只通体泛红金色的小蜈蚣,体型只有巴掌大小,比其他蜈蚣小了足足十倍,却被数十只黑甲蜈蚣层层护在中间,连这只巨型蜈蚣攻击时都会刻意避开它所在的区域,生怕战斗的余波伤到它。那小家伙的甲壳泛着淡淡的金光,在昏暗的溶洞里格外显眼,就像黑暗中的一颗小太阳。”
“红金色的蜈蚣?”武常突然皱起眉头,伸手从行囊里翻出那本泛黄的古籍残页,快速翻阅着,“我在这上面见过记载,说蜈蚣群中若出现异色个体,且伴有金光,多半是族群的‘灵核’,负责凝聚整个族群的暗能量,维系族群的生存与繁衍,地位比首领还要尊崇。一旦灵核受损,整个蜈蚣族群都会逐渐衰败。”
“难怪它们把它护得那么紧!”星芽恍然大悟,眼神里满是了然,“我当时就觉得它不一般,心里立刻生出一个念头——趁着巨型蜈蚣攻击的间隙,挟持这只红金蜈蚣当人质,逼它们放我离开。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我准备行动的时候,巨型蜈蚣的毒刺突然朝着我狠狠刺来,我情急之下侧身躲闪,毒刺擦着我的肩膀砸在了身后的钟乳石上。‘轰隆’一声巨响,那根碗口粗的钟乳石瞬间碎裂,无数锋利的碎石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其中几块尖锐的石片正好朝着红金蜈蚣的方向飞去。”
说到这里,星芽的声音都忍不住微微发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险的瞬间:“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只红金小蜈蚣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僵在原地,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琥珀色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恐,根本不知道躲闪。周围的黑甲蜈蚣也被这变故惊得措手不及,想要冲过去保护它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刻,我脑子里什么挟持人质的念头都没了,只觉得它那么小,那么脆弱,要是被那些锋利的碎石砸中,肯定会被碾成肉泥。”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过去,身体在空中翻转,用后背硬生生挡住了那些飞溅的碎石。”星芽指了指后背的衣衫破洞,破洞下的皮肤还能看到淡淡的疤痕,“最锋利的一块碎石划开了我的衣衫,在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疼得我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我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像断线的风筝般瘫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型蜈蚣朝着我爬过来,幽绿的复眼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毒刺上的寒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