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婆媳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小,萧根财和萧见鹿这对父子也听到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看着儿子如此狼狈的样子,一时心软正想说得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月娘在一边细声细气地说道:“就是呀!父子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呢!不过是入赘这种小事,
见鹿,没关系的,你爹也知道你是为了前途考虑,毕竟咱们萧家的确给不了你什么仕途上的助力。
可你放心,我和你爹都不会看着你受欺负的,你好好地走的青云路,这些小事你爹会帮你处理好的。”
行吧!看着是一番彼此体谅的话,但就是听起来极为不舒服。
首先,入赘不是什么小事,这是连祖宗都不要了的大事。
其次,这些话里暗含着萧家帮不了你,却能拖你后腿的意思。
最后,才是最杀人诛心的话,荣华富贵你去享,其实事情我替你料理。
这话一出,眼看着关系就要缓和下来的父子,瞬间就变了脸色。
先是萧见鹿一改刚刚委屈的表情,只淡漠地道:“今日几个同窗知道,我要和夫子女儿成亲了,请我喝酒,我不小心多饮了几杯,回来的路上摔了,没什么大事。”
“哼!我看你这就是得意忘形!”萧根财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就转身回了房间。
只留下月娘还围在萧见鹿身边嘘寒问暖:“见鹿,你爹还是关心你的,只是他心中也不是顺畅,你方才说了有些醉了,娘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吧!
而且你这副样子,还是要上药比较好,眼看着就是原家来接你的日子了,不管怎么说,这你也是你的人生大事,总是要体面些的......”
被这么念了一通下来,萧见鹿只觉得月娘很烦:“够了,你又不是我亲娘,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爹都不说这些,要你来说啊!”
“我!”月娘眼神黯然地地低下了头,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被围观的婆媳看了个正着。
“这萧家的小子可真没良心!”房东撇撇嘴,“虽然月娘不是他亲娘,可是到底也嫁进萧家这么多年了,刚刚进门的时候,他还被抱在手里呢!
这会儿翅膀硬了,不只要入赘到别人家去,竟然还会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房东家的儿媳妇也跟着附和:“娘,你忘了啦!我刚刚嫁进咱们家那会儿,有几次我跟着你来收房租,那个时候宁家还没有搬走呢!回回来都看到这小子,问宁家小姑娘要东西吃!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好的,之前不是还传出萧家和宁家可能要结亲吗?如今他们两个各有归宿,也算是人宁家姑娘有福气。”
这话题一转,婆媳二人又开始说起,薛家去宁家下聘时候的情景了,萧见鹿这会儿最听不得这些,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住在这家的杂物间里,不能和他们家闹翻。
只能快步回了房间。
而月娘则是看着萧见鹿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唉!儿大不由娘啊!”
“月娘,你就别伤心了!”房东看她颇为忧郁的表情,便劝了几句,“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对自己亲爹都这样,吃了宁家小姑娘那么多东西,转头又要和别人成亲。
这样的人早晚遭报应,你还是好好为自己考虑吧!这家人.....”
月娘道谢以后,便苦着脸回了房间,刚刚进门就看见萧根财脸色不太好地抽着旱烟。
因为不是什么好的烟丝,所以很是呛人。
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月娘对萧根财道:“相公,你不要这个样子,见鹿只是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你送他去念书,不也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出人头地吗?”
“我是指望他将来能光宗耀祖,可是他这会儿要光耀的是谁家的祖宗!”萧根财拿起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磕,“我今天在工坊里找人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原来当初宁亚司只让宁修读完普通班就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我说宁家以前就是老家数一数二的富户,宁亚司当年怎么只读了几年书,就回家学手艺了,原来是他早就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参加官员选拔的资格。”
月娘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她多少也知道一点这里面的门道,想当初她和这对父子没有离心离德那会儿,她也委婉地劝过他们,不要一条道走到黑。
没有家世背景,即便读书好,想当官也是很艰难的,更何况萧见鹿的成绩也只是中上。
但这对父子非是不听呢!
现在她早就不在乎这两人了,所以月娘只道:“算了,事已至此,就让见鹿去闯一闯吧!说不定会有一番不一样的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