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又一层的橘红色灯笼,高挂在檐角飞檐之上。
一排又一排的宫女低着头,穿着好看的服装,来回穿梭着。
祁乐在内侍的带领之下,穿过了几片回廊,很快进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上京城的这一座皇城,祁乐来过很多次了,也算得上是颇为熟悉。
不过时隔多年再一次来到此地,倒有些故地重游的意味在里面。
文景帝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裙摆,一头如瀑的长发上挂着几个碧玉簪子,脸上还特地加了些妆容,看起来煞是漂亮。
可惜……他本来是个男子。
故而祁乐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眉间不由地跳了一跳。
“祁先生多年没见,竟还是如此年轻。看来修为已然臻入化境了!”文景帝浅浅开口,示意祁乐相对而坐。
祁乐坐下之后,一左一右两个漂亮的宫女立刻便凑了上来,一个为他布菜,一个为他斟酒。
“比不上陛下,我远在天边也听闻了陛下的诸多事迹,实在是令在下佩服之至!”祁乐神色淡然地望着文景帝,平静如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
文景帝浅笑盈盈,先是兀自饮了一杯酒,旋即身上顿时有一股神桥境巅峰的恐怖气息,直接朝着祁乐压了过来。
她的嘴角翘着一抹淡淡的自信,似在问……以朕这般实力,在这养龙之地内,有谁会不匍匐在他的脚下呢?
然而他却失望了。
他的神桥境巅峰的恐怖威压,落在祁乐的身上,竟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乐依旧在兀自喝酒,满饮一杯之后还嫌不够,瞧了瞧身旁的漂亮宫女,那大宫女立刻心领神会地凑了上来,又为祁乐斟满了一杯。
祁乐连喝了三杯之后,才发现此间似乎安静了下来,这才抬起头恍然大悟似地问了文景帝一句:
“倒是不知今日陛下找我来所谓何事?若是叙旧的话,那陛下为何不说话呢?”
文景帝内心深处,早就已经震撼得无以复加。
面前这看起来不动如山、宛如一座大山一般就这么盘坐在此间的祁乐,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修为?
他失踪的这些年岁里面到底得到了什么造化?
竟然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这怎么可能呢?
朕可是和那一位做了交换,才能够取得今时今日之成就的。
而他一个小小的医师罢了,凭什么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心神震撼之下,文景帝顿了两个呼吸,这才举起了酒杯浅笑盈盈道:
“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过祁先生了,一时之间心绪翻涌,倒是有些失了态,祁先生还莫要怪罪才是!”
“不敢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祁乐依旧淡然地说道。
接着,文景帝倒是胡天海地般地说了一些以前年轻时候的事,说着说着就忽然说到了其女儿身上,不由得正大光明地道:
“当年还多亏先生帮朕治了病,有些大事也不妨叫先生知晓。朕本来是个男的,后来做了女人,现在么……朕倒是爱上了做女人的感觉……”
祁乐不由地望向文景帝,眨了眨眼睛,便听见文景帝继续说道:“以后朕要继续做女人,朕要堂堂正正地在全天下人面前做一个女人。”
饶是以祁乐之见识,此刻也是不由地身子微微往后一倾。
这人怕不是多年心理扭曲之下,有些变态了吧。
酒宴进行了约摸大半个时辰,门外忽然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将军。
是文景帝特意叫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夏秋冬的儿子夏羽。
夏羽坐在了席间,神色不卑不亢地和祁乐对饮了一杯酒。
这时文景帝浅浅道:“夏将军,当年祁先生和你母亲之间的私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夏羽看了看文景帝,又看了看祁乐,然后点了点头。
祁乐则是放下了酒杯,想看看文景帝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说起来长公主夏秋冬在东海也在做生意,也是多年没有见到她了。
“将军不是一直想打听你母亲的下落吗?祁先生从外面行医多年,这次归来,断然应该掌握了比你更多的信息才是。”
夏羽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冲着祁乐盈盈一拜道:“若先生知晓我母亲的下落的话,还请知会一二!在下确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母亲了。某在上京城娶了妻生了子,妻儿皆是没有见过我母亲,实在是人生之一大憾事!”
祁乐迎上了夏羽的目光。
夏羽是当年长公主在山中修行之时,被一片云彩飘过来沐雨而孕生出来的孩子。
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对于夏秋冬的感情还挺深。
但祁乐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倒是不知,不过我回来只是听闻长公主的商队在大乾的名声还挺响的,顺着这商队不就寻到长公主的下落了吗?”
夏羽又坐回了他的座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先生就有所不知了,这商队名义上是母亲建立的,但实际上母亲已经大概十年没有参与管理这商队了。她在十年之前就在一次出海的商贸之中失踪了。”
“竟有此事?”
文景帝挥了挥手,选择略过了这个话题,道:“罢了罢了,既然先生不知晓,这事咱也就不聊了。将军,长公主毕竟是我的姐姐,你一定要拼尽全力找到她的下落才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吧!”
听着文景帝这意有所指的话语,夏羽站了起来,抱了抱拳,然后在她的示意之下直接离开了大殿。
祁乐心中不由地哑然失笑,看来文景帝,对于她屁股下面的皇位还是非常在意的。
即便是到了现在,依然还在担心长公主夏秋冬会有一天回来夺权。
这时文景帝又挥了挥手,把此间伺候着的诸多侍卫以及宫女都屏退出去,整个大殿之中只留下了祁乐和她两个人。
这时他目光之中浅浅的眸光轻轻摇晃之下,隐约有两个“喜”字在沉浮。
祁乐淡定的情绪顿时就收敛了下来,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对方的面庞,待那两个“喜”字收敛下去之时,便看见文景帝身上浮现出了一抹极其邪异的气息来。
祂忽然缓缓开口说了一句:“三千年没见,倒是没想到,当年在诸多修行者手下抢到了生字经的,居然是隔着无尽岁月以后的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