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不是，师出无名么！”
高俅理所当然的话，乍一听，震的一群听众面面相觑，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这种事，也要讲究个师出有名？
“正所谓师出有名，则无往不利矣！”
高俅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吊书袋的样子，说不出得惹人发笑，可不管是卢俊义，还是花荣他们，没一敢笑的，反倒俱是一副面色凝重。
毕竟仔细想想，为了替新收的义子出气，直接发动暗中的势力，千里迢迢的奔袭，来攻打这大名府，确实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义父……”
经过一阵思量，卢俊义已经从报仇心切中，回过了神，也掂量出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为了替燕家报仇，这新认的义父，担下的，可是天大的干系啊！
杀官破城，这……
这已经是近乎于造反了啊！
“罢了，实话说与你们听吧。”
卢俊义的犹豫，燕青的若有所思，花荣的欲言又止，鲁达的满脸忧虑，高俅一一看在了眼里。
各人的反应，他都很满意。
他满意了，自然也不吝于将事情的真相，透露一些出来，说与众人听。
“经秘查，梁世杰这厮，早与东南反贼暗中有所勾连……”
高俅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缓缓道出了这些日子里，走马承受暗中查探出来的惊天大秘密。
原来啊，高俅自济州一行后，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数年后，在极短时间内席卷东南，动摇了大宋根基的那场乱子，虽说是由方腊这个摩尼教主挑起的，但若说背后没有强有力的地方大员在支持，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原本高俅将最大的怀疑目标放在了蔡六身上。
可直到蔡六被处决的最后一刻，高俅都没有发现蔡六身上的破绽。
所以，高俅可以断定，这幕后的黑手，是另有其人。
在与京中的杨戬通过气后，高俅直接动用了天量的秘探，掘地三尺，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出这个隐藏的极好祸端。
幸好，这世上呐，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现任大名府中书的梁世杰，在高俅近乎疯狂的，不计代价的搜查下，终于露出了一丝马脚。
他的，出生地。
睦州，淳西，帮源碣村。
梁世杰走的是科举路子，而科举，对于生员的科考轨迹记录的严苛程度，远超一般的行当。
而且，要参加科举考试，得有保人，不仅是生员互保，还得有当地的学政作保。
所以，在礼部层层存档的记录下，梁世杰的名字，还有可能做作假，但他的出身地，却是万万作不得假。
若是平常，梁世杰的出身地，根本不会引起高俅的怀疑。
可是，当走马承受将梁世杰与方腊，乃是同乡，甚至，是同村之人的结果交到高俅手上，这就由不得不让他浮想联翩了。
帮源碣村是甚么地方？
那可是天子基所在啊！
天子基，万看楼，东水向西流，真龙天子迈山头。
在各种信息反馈下，如今的高俅，已经牢牢掌握住了方腊团伙的动向，他不急于动手，真正的原因，就是在等一个抓住幕后黑手，然后一网打尽的机会。
相较于明面上的方腊，暗中提供造反物资的那个家伙，才是最关键的。
没了背后那人支持，方腊，呵，不过就是土鸡瓦狗，不足为惧的。
“若是只以同村之人而论，只怕是有些……过于牵强了……”
几人之中，倒是燕青最先反应过来，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小乙！”
还在思索中的卢俊义突见燕青竟敢质疑高俅，不禁大急，连忙急扯燕青袖子，提醒他切莫要造次。
“不错。”
高俅并没有因为燕青的质疑而不快，反倒回了个赞许的眼神，让惴惴不安的燕青轻松了不少。
“梁世杰府上，有个使女叫李瓶儿。”
事关重大，在没有把握前，高俅才不会信口开河，只听他抽丝剥茧，又说出了查实的证据：“前些年，大名府每年的生辰纲都被劫，知道都去哪了么？”
“西门庆！”
全程参与了阳谷县锄奸行动和济州扫黑除恶行动的鲁达，脱口而出。
“不错，打劫的，是西门庆。”
有鲁达跳出来当捧哏，高俅微微一笑，问道：“那又是谁，将生辰纲的具体行程，告知了西门庆的呢？”
“李瓶儿，是李瓶儿！”
鲁达大叫。
“那李瓶儿，又是如何得知，这生辰纲的信息呢？”
“梁……梁世杰！”
“花兄弟，西门庆是何人，李瓶儿又是何人？”
在高俅与鲁达一问一答中，卢俊义听了个一头雾水，他哪知道其中的隐情。
“西门庆、李瓶儿、梁世杰，俱是睦州人，准确的说……”
不等花荣答话，高俅直接揭晓了答案：“他们与正在筹备造反的摩尼教主方腊，是一个村的同乡！”
“造……造反？！！！”
卢俊义虎目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在说替燕家报仇的事么？
怎么无端端的，又扯上造反这种骇人的事哩？
“俊义吾儿，莫要大惊小怪。”
高俅轻轻拍了拍卢俊义，意有所指道：“若不是有了梁世杰谋逆猜测，某身为大宋的殿帅府太尉，又岂会引兵攻打大名府。”
“可……”
卢俊义愣了下神，又问道：“可是……为何不将这反贼……”
“绳之以法，是吧？”
高俅摇摇头，先是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然后收起了一根，无奈道：“首先，目前探查出来的信息，只不过是证明梁世杰有问题，但要将他定罪，需要进一步的查证。”
“那就先将他拿下，再慢慢查啊！”
“不行！”
高俅望着仍举着的那根指头，面带些许的忧虑，说道：“按常规的路子来，能不能拿下梁世杰，手握数万精兵的他，又会不会负隅顽抗，不好说。”
站起身子，踱了几步后，高俅负手伫立，出神的望向北方，幽幽的说了句让众人多少有些心里发毛的话。
“留给大宋的时间，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