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若再这般瞧着，女儿的面上都要多出个窟窿了。”
柳家，内室
手里拿着粗布老虎都弄着炕上的幼儿，看着直勾勾盯着老虎模样的小子滴溜溜的眼珠子不住的转丝毫都不想扯开眼神，与亲哥哥幼时如出一辙的模样让柳秋的笑容也越发大，原本还是心事重重的刘氏看着女儿难得的轻松自在也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怀里原本还是睡着的小丫头忽而也是揉着眼睛作势就是要醒，原本以为是要哭两声的小丫子忽而也是瞧见了一派稀奇模样，满目都是好奇的模样任谁瞧了，都是忍俊不禁。作势便是要挣扎着往亲娘和弟弟那处去的模样，明显是要加入其中，刘氏默默松开手，已然是迫不及待的小丫头立刻也是爬着往亲娘那处去的动作越发欢快，看在刘氏眼中，也是委实好气又好笑，原本以为小丫头是要将亲娘手上自个的玩偶抢回来，不成想她竟然也是默默摸了把榻上的小弟弟，颇有几分姐姐架势开始哄着孩儿的模样，一时之间，刘氏也不由得眼热。
倒是已然将手里的小物件递给亲生女儿作势便是往亲娘跟前凑合的柳秋面上都是淡然，“阿兄和秋儿幼时也总如是，如今到了小辈，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也是没有例外。”
“你阿嫂的话，并非全无道理，秋儿，若是你不”
“时候也不早了，阿爹还未归来，阿娘就丁点都不担心？”
柳秋明摆着是顾左右而言他，刘氏叹口气，却也是默默将两个孩子拉扯进怀里，入目所及两张相似的面孔，刘氏的面上也难免苦涩。
柳秋如何不知晓亲娘心中所想，默默坐到刘氏身侧，母女两个并排坐着一言不发的态势，任谁瞧着，都是各有心事。
其实这东京城，谁又有例外？这数日，城内外秘密往来的人马明显是多了不知晓几何，除了朝廷秘密往来诸处的，更多的便是行色匆匆的平民。
寻常老百姓想要的便是活着，只是这世道，能活下来，谈何容易。
“老夫到底还是有些故交，你一家老小离了这东京城，总是会有活路。”
黑暗沉沉中，老李头声音里颇多真挚，原本还是伫立在原处的柳珏一默，到底也是不发一言就往内里去。
寒风吹过，刺的人脸生疼，冬日悄然而至，只比起从前却让人越发难以察觉。
原因无他，今时这年岁，便是冬日，也是蹊跷的紧，从前习惯了的寒凉竟是丝毫都未有，竟是比起秋日来，隐隐还多些燥热。
天有异象，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前番那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开口便是“赤马红羊，必有劫数。”都说是妖言惑众，只怕，也未必全都是错。
“李大人若再在我柳家地界待着，怕是我柳家的是非，也要更多。”
身后轻飘飘一声，伴着柳程冷峻的脸，老李头如何瞧不出这位如今柳家真正说了算的早已是将一切尽收眼底。
默默掉头就走，老李头干脆利落一个字都没多说的态势，任谁瞧着，都得多说一句有眼力劲儿。
历时几朝都不倒还能游刃有余的主顾，自然不是寻常人物。这位李大人旁人不知晓，他柳程却是心知肚明的紧。
毕竟前番能出现在任店席面上的人物，除了那些日常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主，最不起眼却也最不能忽视的就是这位李大人。
“阿兄在自己家门口还要犹豫么？”
“秋儿，时候不早，阿兄送你回去。”
看着满面不敢置信的亲妹妹，柳程的面色也是冷了下来，“出嫁为人妇便是要知晓夫家为主，娘家大门虽然时刻都为你开着，可你若是真乱了规矩，阿兄也不可能装瞎子！”
“秋儿昨儿个，定然是伤心，官人何必这么”
“娘子以为，为夫错了？”
作势将怀中已然是熟睡的幼儿送到炕上，看着满面都是心事重重的妻子，柳程却依旧是不发一言作势便是往里面去，不多时，仿若变戏法一般从内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品，浓郁的肉香味混杂着菜味儿让孙叶的面上尽是错愕，“官人，这”
“二毛今日天不亮便送了些好物来，趁着你们还未醒，我便做了这些。阿爹阿娘已经吃了，娘子，这是你的。”
浓郁的鸡汤香味越发近了更是扑鼻，孙叶目光灼灼，可到底在柳程淡然的目光下也只是默默接过来喝起便是不再言语。充斥着淡雅香味的口唇间似有若无的药物滋味让孙叶的眉头蹙起，可还未等她开口眼前忽然也是一片漆黑。柳程早已眼明手快将人一把抱住在怀里，耳边低咳一声让柳程原本还是怔愣的心绪瞬间回神，入目所及颇有几分不自在的李三毛，柳程的面色也是越发冷，倒是李三毛面上四号未恼，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阿嫂的本事，阿兄为人夫君难道不是最该心知肚明？若是不下药狠了如何能”
“三毛，你住嘴！”
方才从外头匆匆而入的刘氏满面都是恼火，看向亲儿子的面上却也难掩尴尬，倒是柳程已然默默扶起妻子便是往后首去，刘氏忙不迭跟上，不多时便是后门处一辆马车便是映入眼帘，原本还是在车座上就坐的孙母忙不迭迎了上来，看着亲女如是到底也是颇有心疼，可眼见着刘氏和李三毛，到嘴边的话也是生生咽下。
无论她承不承认，如今这条路，对她母女两个都是最好的选择。
“时候不早，阿兄，阿弟等就此别过。”
看着柳程依旧无动于衷，李三毛作势也是行了礼，在抬首，面上也全是坚毅，“蜀地虽远，这一路阿弟却也是走过无数，阿兄且安心，便是豁出去一条性命，阿弟，也会护送女眷安宁。”
“阿弟恩惠，阿兄，来日定会报答。”
“这里面，也不全是柳家人。”看着柳程面色已然变了，李三毛也是笑容更大，“乱世女子生存多艰，想护佑妻儿安宁的也不是只阿兄一个，四毛也一样，都是一家子骨肉，阿兄，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