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他身后是老楼和邮箱,斑驳墙纸上还有小孩子随手的涂鸦,几分破败,几分寂寞。
而池延祉站得挺拔,怀中捧着一束白色桔梗花。
他的手很干净,很修长,警服纯黑袖口弧度平整,便衬着桔梗花的花瓣,也显得几分清幽高洁。
姜里就站着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踩在少有人烟的沥青石路上,跟他对视。
能听到冷风穿过老楼窗户的时候发出呼啸声响,刺拉拉的灌入耳膜。
“姜里。”
池延祉开口。
目光不偏不倚,并没有遮掩怀中拿着的花。
适逢警服肩线接住一片萧萧落叶。
姜里在原地停了几秒钟,左手抬起来拉上白色防水外套的拉链,往单元楼家门口的方向走。
就避无可避经过这条街,也不知道池延祉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楼下等了多久。
她也没避,漫不经心往前走,反应出乎意料的随意,声音清晰:“什么事,说吧。”
指尖早已被晚风吹得冰凉,但习惯了太久的低温,因此毫无觉察,只是怀中拿着的花却在长时间中沾染了称得上温热的余温,警官握花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桔梗花递出去。
迟疑了稍许,带着几分近乎询问和恳求的语气问。
“你现在……还想听我解释吗?”
嗓音发哑,微倦。
却随着眉骨扫下冷隽的阴影,一同在姜里面前隐去数天彻夜不眠的疲惫。
这是怎么一个人?
在未经允许之前,连先扯住他人的手这样的挽留都不会做。
姜里有时候觉得他太刻板,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刻板没什么不好。
“我要是不想听呢?”姜里看他,反问。
池延祉沉默了几秒钟,第二次问:“我可以说完再走吗?”
他在征求她的意见,是待人接物间教养出来的尊重,却始终没有后退半步,那是出于私心。
“池警官。”
姜里笑了,大概也是觉得有几分好笑的,眼神落在他警服左肩上佩戴着的警徽,在夜色与月色之间侵染着像雪一样冰凉的锋利色泽,肃穆而庄严。
姜里垂着眼皮看了两眼,语气倒还轻松,至少说明她现在的心情不坏,“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不讲道理了,大队长的专权?”
夜风吹过池延祉身后深墨色的老旧信箱。
信箱信口处没有上锁的箱门被风几次吹开又合上,呜呜的灌风声伴随着金属的开合声。
偏偏将一切显得更加静寂和清晰。
“不是,没有专权。”池延祉哑声道,眉眼倦怠,“我只是认为,我应该好好跟你说的。”
“电话是摆设吗,阿Sir?”姜里挑眉,长发,发梢微卷,声音朗朗而漫不经心,带着势不可当的强势却慵懒,很松弛,松弛的难以琢磨。
他的话自始至终都很认真,回答姜里:“案子到今天才处理完,我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
“有什么可担心的。”姜里垂着眼睛说了一句,想到今早警方公布的案件认罪细节和晚上那一通公告。
信箱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实在让人心烦,她打个哈欠。
“你说吧。”
“我明天还得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