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京驱车驶出医院大门，玛莎拉蒂引擎的低吼划破了医院周遭的静谧。
刚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他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人行道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程煜正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步伐缓慢，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昏黄的路灯顺着行道树的枝桠漏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也将江程煜的背影拉得很长。
江程煜抬手点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打开了与穆小吉的微信界面。
聊天记录停留在那天早上——
小吉：“小魔兽早安，今天感觉怎么样？我昨天黄昏到的家，担心你在休养生息，就没打扰你”。
小魔兽：“今天好多了，准备去跟范伟碰个面，把进度敲定。再见面不知何时，照顾好自己”。
小吉表情包吻：“照顾好自己…”。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按灭屏幕揣回兜里，
仰头望向被路灯染成橘色的天空，夜色浓得化不开沉重的墨色。
玛莎拉蒂在一段绿化带路口处，驶进非机动车道里，
“嘀——”
一声喇叭突然响起，滕子京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玛莎拉蒂稳稳停在江程煜身边，
语气带着几分轻佻：“今夜这是打算步行丈量城市？”
江程煜听到他话语里的调侃，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一时没接话。
“上车。”滕子京没再多说歪头示意，拍了拍副驾驶的座椅。
江程煜沉默片刻，绕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刚系好安全带，滕子京就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江总，够绝啊！说到底，顾泽自杀是因你而起吧？一句“如此甚好，拜拜！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滕子京目视前方，语气里的戏谑藏不住，有一种兴师问罪之态。
江程煜靠在椅背上，声音平淡无波：“佛曰，有缘则聚，缘尽则散。既然缘分已尽，何必强求。”
“你这是真通透，还是只在顾泽这儿通透？”滕子京嗤笑一声，斜睨他一眼。
“一向如此，”江程煜言简意赅，目光始终看着车窗外，街景飞速倒退，像一场抓不住的幻影。
“住哪儿？回顾泽那套公寓？”滕子京又问。
“不，金匠湾。”
“这么快就搬了？神速啊！”滕子京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意外。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滕子京不紧不慢的戴上蓝牙耳机接起，
听筒里传来下属的声音：“京爷，我们在机场扣住个人。”
“谁？”
“戚浩宇的表哥。”
滕子京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沉声道：“知道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江程煜闻言立刻开口：“京爷，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给向小武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就行。”
滕子京手在换挡杆上一推，车子猛地提速，引擎声陡然拔高，
他瞥了江程煜一眼，语气带着点不屑的爽快：“一脚油门就到的事，来回折腾那功夫干嘛。”
仪表盘的指针迅速攀升，车窗外的霓虹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江程煜看着滕子京紧绷的侧脸，没再坚持——这人看着散漫，骨子里却藏着股说一不二的执拗。
车厢里重新陷入沉默，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夜色里一路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