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看着两人那副惶恐又急切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笑意没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令人发寒的阴鸷。
“水来了。”女子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水，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她将水杯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点头示意：“趁热喝吧。”
“喝吧。”李刚指了指水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这水是公司新上的软水机过滤的，每天喝上五百毫升，据说对身体好。”他说话时，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着圈，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瞟着两人的反应。
“这杯给你。”女子转身端起另一杯温水，递到李刚手中，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声音柔得发腻，“特意给你加了点补气的东西，看你最近累的。”
李刚像是刚收到什么信号，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接过水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小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他眼底的冷意似乎淡了些。
“谢谢嫂子。”强子连忙端起水杯，也顾不上烫，猛喝了一大口，咂咂嘴道：“嗯，这水喝着还真有点甜，比家里的自来水顺口多了。”他心里只想着赶紧讨好李刚，压根没察觉异样。
站在一旁的男子犹豫了一下，见强子喝得坦然，也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刚入喉，他眉头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这水甜得有些发腻，隐隐还带着点说不出的怪味，像掺了什么东西。但他不敢多问，只悄悄将杯子放下，指尖在杯沿上蹭了蹭，心里莫名发慌。
“这水怎么样？这台软水机是根据我们家老李专门设计的，水质有点甜，跟山泉水是一个等级的。”女人看到男子的表情故意问道。
“这水有点甜，很好喝。”男子见女人这样问，赶忙说道，语气中有点惊慌。
“那就好，你们喝完水就先回去吧。”李刚见两人都动了杯子，脸上的笑容深了些，语气却依旧平和，“你们的事，我再合计合计，看看能不能在老板面前替你们求个情。”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还有那几个兄弟，你们给我看好了，别让他们乱跑乱嚼舌根，出了岔子，谁也保不住你们。”
“是是是，李哥放心！我们回去就安排！”强子连忙应声，拉着还在发愣的同伴就往门口走，脚步急促得像是怕晚走一步就会出事。
“记住，这段时间别给我惹麻烦。”李刚的声音陡然转厉，像一道鞭子抽在两人背后。
“一定一定！李哥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俩记一辈子！”强子头也不回地应着，拉着同伴大步冲出了房门。
“咔哒”一声，自动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李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头看向女子，语气冰冷：“水里的东西，什么时候发作？”
女子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一个小时差不多。就看他们能不能撑回藏身的地方了——不过，就算回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李刚摩挲着手中的水杯，眉头微蹙：“这药只有他们俩喝了，剩下的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报复？”
“他们没机会的。”女子笑得更自信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这药腐蚀性强，他们倒下的时候，同伴肯定会扶，一接触就会沾染上。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李刚这才松了口气，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向女子。
女子立刻会意，迈步走到他身前，动作亲昵地坐在他两腿之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指尖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语气带着几分撒娇：“放心，给你那杯是干净的，没加料。”她眼底的媚意浓得化不开，却掩不住深处的冰冷——在这盘棋局里，她不过是枚听话的棋子，而棋子，从不需要感情。
客厅里的暖气依旧很足，水晶灯的光芒映在光滑的地板上，却照不进两人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今晚的事，你心里是不是有一定的想法啊？”陆新阳看着刚走进会议室的周永安，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见他除了眉宇间带着些疲惫，身上没什么伤痕，紧绷的肩膀先松了半分，语气里却仍带着几分凝重。
周永安迎着他的视线，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带着点劫后余生的释然：“还能有什么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他说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刚经历过生死较量，此刻的平静反倒透着股韧劲。
“你啊，都这时候了还笑得出来。”陆新阳见他笑得坦然，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有些赞许，“能站着回来就好，我还真怕你这犟脾气要栽在这儿。”
周永安收敛了笑意，神情诚恳起来：“陆书记，说实话，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我已经很知足了。”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刚才在高架上的惊险画面还在脑海里闪回，“只是……”
“只是什么？”陆新阳追问，他看得出周永安话里有话。
“只是不好确定具体是谁的手笔。”周永安眉头微蹙，语气沉了沉，目光在会议室里几人脸上缓缓扫过——姜世军正端着茶杯沉思，姜异伟则盯着窗外，若有所思。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但我总觉得，他们早就知道今晚有这个会。”说罢，他微微前倾身体，眼神锐利地看向众人，像是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陆新阳指尖在茶杯沿上摩挲着，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你说得对。”他抬眼看向周永安，语气凝重，“若不是提前知晓会议时间和你的行程，怎么可能布下那么精准的埋伏？这说明，我们内部……恐怕有不该有的眼睛和耳朵。”
在这一瞬间，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又紧张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分严肃。周永安看着陆新阳深邃的目光，心里清楚——这场仗，不光要对付外面的豺狼，还得提防着内部可能藏着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