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新发现！”毛正军几乎是撞开办公室门冲进来的，脸上带着急色，快步冲到办公桌前，手里紧紧攥着个文件袋，指节都捏白了。
周永安闻声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眼看向他，眉头微蹙：“别急，慢慢说，又查到什么了？”
毛正军没答话，直接把文件袋里的材料抽出来，右手将文件推到周永安面前：“头，您先看这个，白若飞主任刚送来的，纸上还有温度。”
周永安拿起材料，目光快速扫过，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到后来几乎要拧成个疙瘩。他的手指在纸页上重重划过，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看完最后一页，他“啪”地把文件摔在桌上，抬头看向毛正军，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白处长核实过了？”
“核实了！”毛正军往前凑了凑，语气笃定，“这是昨天上午监听到的对话，人证物证都齐了，一点不含糊。”他咽了口唾沫，眼里闪着几分急切，“头，这情况……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动手？”周永安猛地攥紧拳头，“咚”一声砸在办公桌上，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跳。他死死盯着那份文件，眼神里又惊又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低声咒骂着：“这群王八蛋！拿着工资不干正事，净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他最恨的就是这种顶着公职谋私利的行径，尤其是在眼下这节骨眼上。
周永安指尖捏着文件边缘，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扫过文件上的签名时，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听到毛正军的回答，他沉默片刻，胸腔里像是堵着团火，吐气时带着明显的压抑感：“林市长亲自主持……”话尾拖得极轻，却透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节在额角按出淡淡的红痕，再次拿起文件时，动作慢了许多，仿佛那几张纸有千斤重。拉开抽屉的瞬间，金属滑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文件被妥帖放好，抽屉关上的刹那，他像是卸下了一半重担，又像是把更大的压力锁了进去。
“你把李副书记请过来。”他重复道，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眼神却定了下来，落在办公桌角落那盆常青藤上——叶片上的水珠是早上刚浇的，此刻正顺着叶脉缓缓滑落，像极了眼下按捺不住的暗流。
毛正军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跟了周永安这么久，他太清楚这沉默背后的分量，忙应声：“好的，头。”转身时脚步都快了半拍，皮鞋跟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交锋倒计时。
办公室里，周永安端起茶杯，刚碰到唇边又放下——茶早凉了。他望着窗外，市政府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远处的会议室方向隐约传来人语喧哗，而他这间办公室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成了冰。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节奏越来越快，像在计算着一盘险棋的步数。
“老板，齐市这次人事变动，会不会影响到咱们这边？”临市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张运海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攥着文件夹，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他往常在老板面前从不会这么露怯。
武澜抬眼瞥了他一眼，指尖在文件上轻轻敲着，脸上没什么波澜，语气沉静得像一潭深水：“省市间正常的人事调整而已，你这副样子，倒像是惊弓之鸟。”说着，他看着张运海紧绷的脸，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带了点打趣的意味。
“老板，我没紧张……就是有点担心。”张运海连忙摆手，双手在身前搓了搓，手心沁出的汗把文件夹边缘都濡湿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武澜。
武澜放下手中的红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分：“担心？”他拖长了语调，“你是不是借着我的名义，做了什么越界的事？”
张运海的脸“唰”地白了，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有……有一点。”他顿了顿，咬着牙坦白，“这两年……我给市一中校长打了几个电话，帮小车班那几个师傅的孩子解决了入学的事。”说完，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像个等着挨训的学生。
“就这些？”武澜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审视——张运海是他从晋江省带过来的，在本地没什么根基，平日里来往密切的也就小车班那几个驾驶员和办公室的人，按理说不该有太大的把柄。
“真……真就这些，老板。”张运海的声音带着哭腔，眉头拧成个疙瘩，心里像揣着只兔子，“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后背的衬衫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武澜看着他这副模样，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翻看文件，语气缓和了些：“多大点事。”他笔尖在文件上划过，“回头我跟市纪委那边打个招呼，不算违规。”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张运海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慌乱散了大半，连连点头道谢，声音都亮了几分，“那老板没别的事，我就去安排今天的工作了？”
“去吧。”武澜头也没抬，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只是敲击桌面的指尖停了停。
直到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武澜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的平静散去，多了几分探究。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眉头微蹙：“运海今天这反应，不对劲啊……”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明明暗暗的光斑里，他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张运海向来谨慎，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慌成这样，怕是还有没说出口的隐情。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节奏越来越慢，心里盘算着该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小车班的人了。
德清市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吴庆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几位常委，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更添了几分凝重。
“吴书记，咱们这边的人事调动……真要学齐市那套？”市委副书记叶宏运往前挪了挪身子，双手在膝头反复摩挲着，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眼神里满是试探——齐市最近的动作太大，他心里实在没底。
市纪委副书记韦伟华跟着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纹路，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书记，要不……咱们向省组织部申请一下指导？突然动这么大的口子，怕是容易出乱子。”他说着，偷偷瞥了吴庆一眼，见对方没表态，又赶紧低下头。
“都先静一静。”市委秘书长刘海军“噌”地站起身，双手往下按了按，目光扫过众人，“让书记先把话说完，一个个急什么？”他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完便侧身站到一旁，示意吴庆开口。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呼吸的微弱声响，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庆脸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又期待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