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战马上的岩罕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看了看三皇子,又求助似的瞥了一眼马车旁同样骑在马上的汪羽,抱拳苦笑道:
“殿下……非是末将推诿。您也看到了,德钦王他们乘坐的可是日行千里的风驰云鹰!”
“末将麾下弟兄乘坐的都是凡俗马匹,就算拼了命追赶,最多也只能勉强咬住一段路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甩开,之后他们飞向哪个方向,末将根本无从知晓啊……”
他这话半是真半是推脱。
这一个月来,在三皇子“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他麾下的掸北边军可谓马不停蹄,将那些不在苏七度和几个大势力保护范围内的土匪山寨扫荡了大半。
虽说每次攻破山寨后也确实捞到了不少油水,
但每次攻打山寨,这位刚愎自用的三皇子根本听不进他任何关于战术的建议,只是一味地追求正面强攻、猛打猛冲,用人数去堆,用性命去填。
导致他麾下的儿郎们损失极其惨重,原本出发时的五千边军,如今能战之士已经不足三千人!
这些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兵,想想都让他心疼不已。
最关键的是,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临行前苏七度的严厉交代:协助三皇子完成考核后,必须尽快率军返回驻地,不得在外久留,以免节外生枝!
这些日子,他几次三番委婉或直接地建议三皇子见好就收、尽快返程,都被兴致正浓的三皇子毫不犹豫地驳回了。
此刻,即便真有办法能追上风驰云鹰,岩罕内心深处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他只想尽快带着剩下的弟兄们回去休整,远离这位任性妄为的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见岩罕推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哼!区区风驰云鹰就把你难住了?本皇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本皇子跟上!若是跟丢了,唯你是问!”
岩罕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敢直接顶撞,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汪羽。
此时的汪羽心里更是后悔不迭,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都怪自己今天早上多嘴,将昨天窥见德钦王府有异动的消息透露给了三皇子,本意是想着劝说三皇子早日离开。
如今目的倒是达成了,却万万没想到这位爷兴致一来,根本不分轻重缓急,又要节外生枝!
他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拱手劝谏道:
“殿下息怒……非是岩罕将军不尽心,风驰云鹰速度极快,绝非寻常马匹能及。”
“再者……学院规定的考核之期将近,我等已在外耽搁许久,若是再延误下去,恐怕……恐怕朝中会有非议,于殿下声名不利。”
“当务之急,还是应尽快赶回学院复命为上……”
“闭嘴!”
三皇子不等他说完,便厉声打断,脸上满是倨傲与不屑,
“非议?谁敢非议?!”
“本皇子亲冒矢石,一月之内横扫二十余座山寨,斩首数万!完成了这般难度的毕业考核,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功劳摆在这里,晚上几日回去又能如何?天还能塌下来不成?!正好让父皇和朝堂诸公看看,本皇子不仅能为君分忧、平定边患,更能明察秋毫、关注边疆动向!”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功劳盖世,语气越发霸道:
“此事就这么定了,谁再敢啰嗦,休怪本皇子不客气!”
汪羽和岩罕等人被斥责得哑口无言,心中却不禁疯狂吐槽:
“我的殿下啊!考核的核心任务根本不是让您来剿匪啊!陛下和朝廷真正在意的是查清那数万大夏百姓离奇失踪的真相!”
“剿灭些土匪不过是顺便为之,甚至是……甚至是用来搪塞上面、方便交差的幌子啊!”
“您倒好,直接把幌子当成了正菜,还吃得这么兴高采烈、大张旗鼓!现在正事没办多少,反而还要节外生枝,去插手德钦王的事情……”
骂完了岩罕和汪羽,三皇子目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一直闭目养神的周崇身上。
“周导师!”
三皇子扬声喊道,语气虽然稍微收敛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您身为黑金后期的强者,追踪几只扁毛畜生,总该有办法吧?”
周崇缓缓睁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此行的职责只是护卫三皇子等人的安全,按规矩绝不应当插手这些额外的、尤其是涉及附属国藩王的事务。
但面对这位性格飞扬跋扈、说一不二的皇子,他也无法直接拒绝。
只得躬身应道:
“殿下,微臣……尽力一试。”
三皇子见他答应,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大手一挥,命令道:
“那好!就辛苦周导师一趟!你立刻跟上他们,不必打草惊蛇,只需沿途留下标记,指明方向即可!”
“等本皇子整顿好兵马,随后便到!本皇子倒要看看德钦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崇心中顿时一阵暗骂,腹诽不已:
“混账小子!老夫再怎么说也是帝国学院的副院长,是你的授业导师之一,更是黑金后期的强者!”
“你竟如此呼来喝去,把老夫当作探路的下等斥候来使唤?真是岂有此理!”
然而,面上他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依旧维持着恭敬的姿态,
“微臣……遵命。”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微一晃,已然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掠上高空,朝着风驰云鹰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之快,远超骏马,虽不及风驰云鹰全力飞行,但短时间内跟上并留下标记倒也足够。
三皇子看着周崇远去,这才志得意满地哼了一声,对岩罕和汪羽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整军!我们跟上!”
吩咐完周崇,三皇子这才志得意满地转过身,掀开车帘,钻进了那装饰奢华、铺着柔软绒毯的马车内。
剿匪初期,三皇子还颇有些新鲜劲头,为了彰显与士卒同甘共苦,也曾亲自骑马行军,并未动用马车。
然而,那股新鲜感没持续几天便被颠簸劳顿和战场的血腥消磨殆尽。
加之他心中那点对沐瑶公主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和亲近念头总是蠢蠢欲动,在马上哪有在封闭舒适的车厢里来得方便惬意?
于是,他便很快命人精心准备了这辆马车,还美其名曰体恤公主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