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在教学楼里回荡。
夕阳斜照在屋檐，橘红的余晖铺满走廊。
教室里，顺平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
他故意磨蹭着，等最后一个同学离开后，才缓缓起身。
空荡的教室中，他从口袋掏出一副缠结的耳机，低头专心解起那些乱线。
顺平低着头走出校门，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回荡。
他像往常一样，踏上那条每天都要走的小路。
几个男生懒散地靠在路边的围墙上，校服拉链大敞着，衣摆被剪得七零八落。
他们叼着烟，不时从鼻腔喷出白雾，爆发出尖锐的笑声。
顺平走过时，隐约察觉到几道散漫的目光扫过来。
他把书包带往肩上提了提，加快脚步低头穿过这群人。
“瞧那个怪胎...”
一声清晰的嗤笑传入耳中，后半句话被骤然响起的音乐声淹没，但顺平完全明白那未说完的内容。
他装作没听见，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震耳欲聋的鼓点撞击着耳膜。
拐进狭窄的小巷，潮湿的霉味夹杂着墙上的青苔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环境虽差，但至少不会遇到那些刺人的目光。
顺平突然停住脚步，巷子深处的墙边靠着一个人影。
逆光中，只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就在他愣神之际，那人突然抬头，露出那张在电影院里见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孔。
顺平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带。
他完全不明白这个怪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想不通它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恐惧让他浑身僵硬，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真人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顺平。
他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在电影院故意放跑的那个少年吗？
“你好.....”真人嬉笑着说道。
顺平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背几乎贴上了冰冷的砖墙。
巷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原本在外的几个不良少年叼着烟围上来，手中的棒球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领头的用棍子顶住顺平的肩膀：“把身上有的钱交出来。”
顺平后背紧贴潮湿的砖墙。
他确定自己没招惹过这些人，或许只是课间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又或者单纯因为看起来好欺负。
但对这些人来说，理由根本不重要。
一个混混拽下顺平的耳机线，耳机摔在地上发出脆响。
“老大跟你说话呢！”他用鞋尖碾着耳机，塑料外壳应声碎裂。
另一个已经开始翻顺平的书包，课本和笔记被胡乱扔在地上，纸张在湿漉漉的地面迅速浸透。
顺平握紧拳头。
他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狠的殴打，就像上学期的转学生那样。
这些人要的从来不是钱，而是一个可以施暴的借口，一个能证明他们\"厉害\"的弱者。
真人蹲在生锈的消防梯上，指尖缠绕着一缕蓝色头发。
上周听花御和漏壶争论“如何驯服人类”时，他还觉得索然无味。
咒灵学这个有什么用？
但现在看着这个被逼入墙角的人类少年，真人忽然来了兴致。
或许可以试试？
就像人类用食物引诱野猫那样，先给予恰到好处的“恩惠”？
也不知道之后的所接触的灵魂会是什么样的。
对面拳头挥来时，顺平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耳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液体翻涌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顺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举着棒球棍的不良少年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变形。
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滑落，露出里面扭曲的骨骼。
原本坚硬的臂骨此刻如同被拧转的麻绳，呈现出螺旋状的诡异形态。
棒球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呜。”
不良少年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球疯狂转动着。
他的视线从自己变形的手臂移到顺平脸上，又猛地转向巷子上方。
顺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生锈的消防梯上，那个蓝发的身影正托着腮帮子，朝着顺平挥了挥手。
“跑！快跑！”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喊叫。
其他不良少年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转身逃窜。
可他们还没跑出几步，就一个接一个以扭曲的姿势栽倒在地。
有人小腿突然向前弯折成诡异的角度，断裂的胫骨刺穿牛仔裤；还有人脖颈像橡皮筋般拉长，脑袋在肩膀上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周围那些散落的血肉残块正缓慢聚拢，就像被粘稠糖浆困住的飞虫。
皮肉黏合发出湿漉漉的声响，断裂的骨骼咔咔作响地重新拼接，最终堆砌成一个摇摇晃晃的肉团，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和错乱分布的五官。
“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真人踱步到顺平面前，端详着他惨白的脸色。
“人类真是脆弱得可笑。不过，我可以让你变得与众不同——”
“啪！”
随着真人一记响指，那个肉团瞬间爆裂开来。
鲜血在空中飞溅，却在半空突然凝固，随即碎裂成无数血色蝴蝶。
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布满转动的眼珠，密密麻麻地蠕动着。
它们绕着顺平盘旋飞舞，有几只停在他颤抖的肩头。
顺平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就像他常看的恐怖片，只是更加真实。
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个怪物竟如此强大。
如果拥有这样的力量，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怎么样？好看吗？”真人歪着头，嘴角夸张地咧开。
顺平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想要霸凌自己的人已经被面前的这个怪物杀死了。
他有些木然地回答道：“和电影里面的场景很像。”
“就是海报上的那些作品？品味倒是不错。”真人说着，突然将手掌完全覆上顺平的额头。
这种触感让顺平瞬间想起雨后花园里爬行的蛞蝓。
“既然这样，我也要把你的灵魂”真人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扭曲的愉悦，“变得独一无二。”
“无为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