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二楼是一块十分陈旧的区域。
地面是一层厚重的灰尘，天花板数不清的蜘蛛网，层层相叠，约一米多深。
穿过楼梯上来，脚下是实木地板，木板因为时间太久炸裂撬开。
这里的东南两边是窗户，窗户上全是青苔，玻璃充满裂纹。
而这些站在房间内十分明显的陈旧，在图书馆外是完全看不见的。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从那些墙缝里生长出来的红色藤蔓，它们像藤蔓又像树枝。
这些树枝是繁荣的，充满生机的。
就如同是它榨取了这片区域一切生机一般。
韩洋脑海中闪过那棵后山上的红色大树：“张老师，这些藤蔓和后山的大树有什么关系？”
听见后山两个字，女鬼神色大变，直接脑袋旋转到背后，阴狠地盯着韩洋。
“你去过后山？”
女鬼视线锁定的刹那，韩洋的骨头缝里传来一股痛感，他抬手摸了摸耳朵和脖子，放下手一看，整个手掌都是鲜血。
方唐和失玉看着这一幕，两小只瑟瑟发抖躲到一边。
他们的班主任太凶残了。
韩洋只是苦笑了一下，快速回答：“没有，是今天早上在宿舍用望远镜看了一下，觉得这里的藤蔓和那棵大树很像，所以问问。”
这老师，他不是它的学生，它是真的一点不在意他的死活啊。
“所有去过后山的人类，都该死。”女鬼审视着韩洋。
一直到韩洋睫毛上出现冰霜，它才慢慢把脑袋转回去，带着大家继续向前。
“学校在初建时就有一个传说。”
“学校的后山是一片乱葬岗。”
“但，它和一般的乱葬岗不一样，那里被抛尸的都是婴儿和孩童。”
“以前的老教师说，百姓生活苦，吃不起饭，想要吃饭就必须给有钱人拼命干活。”
“增加劳动力的办法，就是不停生孩子。”
“养不活的丢在那里，病死的丢在那里，残疾的丢在那里，还没成型的也丢在那里。”
“以前啊，不缺孩子，想要孩子去后山逛一圈可以捡到好多个。”
“但不会有人去的，因为那些都是要吃饭不能劳动的嘴巴。”
“听说死的孩子多了，山上的树吸收了孩子尸体的养分，都来变成了红色。”
“学校出现怪事之前，我上山看过，其实那只是一棵普通的红枫。”
张老师同大家穿过几个书架后停下，它转身目光落在身侧的书架上。
韩洋三者也跟着它看去，却见那些书架背面摆放的不再是书本，而是整整齐齐的无头尸体。
韩洋吓得猛地后退，差点撞到身后的书架，被失玉一把扶住。
“谢谢。”
韩洋道了谢，男孩瞪了他一眼，收回手。
长这么高这么老，还没它同桌胆子大。
而，此时它的同桌，已经凑到那些尸体旁边，对它们的口袋伸出了手。
“三楼有什么？”韩洋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些无头尸体。
女鬼摇了摇头。
“三楼进不去，封死了的。”
“我们也进不去，这个学校有太多秘密了。”
“有好奇心是好事，但，这些不是你们能好奇的。”
“就算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你们又能做什么呢？”
韩洋沉默。
女鬼说的是事实。
他们这些玩家的道具，在这个世界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只能依靠这些作为老师的厉鬼，庇护他们到这学期结束。
“那老师你知道真相吗？”
方唐在一排书架中间发现了一个大款，为了搜它身上的好东西，已经将他拽出了书架，摆放在地面。
他听到张老师最后一句，好奇地问了下。
女鬼被方唐问得愣了一下，摇摇头，又想起方唐看不见，才开口：“不知道。”
“那老师都不知道，老师你怎么知道，知道真相没有任何用处呢？”
少年撇撇嘴，目光停留在尸体右手上的大金镯子。
“叔叔，把你刀借我。”
“干什么？”
“我要把它手剁了，拿镯子。”
韩洋：“……”
张老师：“……”
失玉：“……我们……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嗯，我知道。”方唐仰头看着他们，“镯子也重要。”
“……张老师，你不管管吗？”韩洋汗颜。
“嗯……没事，白天这些无头尸体不会醒来。”
从图书馆出来，张老师便独自离开了。
韩洋站在图书馆大门口，抬头看向天空，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机去找的线索，最后只是让他们认清，他们有多么弱。
方唐怀中抱着满满一大堆，口袋也揣得鼓鼓的，他是今天收获最大的人。
走下台阶，方唐轻轻推了一下韩洋：“别站在这里，会被砸死的。”
嘭——
方唐话音刚落，头顶掉下一个“人”。
见此，少年非常冷静地绕了过去。
韩洋心有余悸，他大口喘着气，跟在方唐身后。
差一点，他真的就被头上落下的“人”砸到了！
今天和张老师的谈话，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生死边缘徘徊。
“……我……也要……”失玉紧紧跟在方唐身边，看着他怀中那一堆。
虽然，它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它就是也想和方唐一样。
方唐侧了侧身，挡住失玉的视线。
“我自己捡的，你想要自己去捡。”
“……朋友……我们……分享……”
“你这个叫道德绑架，不叫朋友！”
“……是……朋友。”
“唉。”跟在后边的韩洋叹了口气，看着一人一鬼，第一次觉得还没到三十岁的自己老了。
瞧瞧，多有活力和朝气的人与鬼，多么深厚的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下一秒，那一人一鬼在他面前打了起来。
韩洋：“……”小孩子的乐趣，他体会不了。
下午回到教室上课，韩洋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可等他顺着那道视线去看，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
并且这种感觉，随着晚自习靠近愈演愈烈。
直到班主任，杜老师走进教室，那一刻那种感觉达到巅峰。
韩洋还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个诡异，对方就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揪了起来。
一米六的女鬼，将一米八几的他高高举起，令他双脚离地。
“你又去高一（15）班惹事了？”
“没、没有老师……”
“还敢撒谎！刚才张老师都告诉我了，说你有教唆她学生给你做事！”
男子鬓角划过一滴冷汗：不是，那个张老师怎么那么爱告状，和方唐简直一模一样！
“老师，我……”
“检讨呢？再加5000字，明天给我交一万！”
“下周生物不及格，我就拿你开刀！”
韩洋：“……”
后座的张鹏和陈虎默默缩了缩脖子，害怕被女鬼想起来。
最近，韩哥好像有点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