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说，如果这些猜想成立，那么理论上，人其实是不死的。”刚睡醒的莉莉丝哑着嗓子道，“在一个人濒死之际，将其所有精神力抽取，放置到另外一躯体上，那么这个人就会‘复活’。”
黎呱呱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莉莉丝的父母‘灵魂’不见了，现在是需要找回来。”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操作台。
“这是根据当年张君文猜想做出来的精神力捕捉装置，它可以捕捉精神力并将精神力放入躯体内。”顿了顿，又说：“这台机器还有漏洞，不过经过这么多代人的研究，传到何希明手上，就差临门一脚……只是这临门一脚，怕是还要几十年……”
联邦一共四十个星球，人数以亿计算。哪怕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在联邦都能挑出上万个。
张君文猜想的提出，距今已经上百年，期间不少人深入研究过，由此诞生出了不少科技的产出以及实验的完成。
但张君文猜想最主要的，也是最核心的一点，是所有研究者秘而不宣，不约而同去研究的
——灵魂悖论。
精神力提升是灵魂悖论研究出皮毛后，衍生出来的产物。
听到黎呱呱和莉莉丝的话，莲绯猛地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所以张君文没有死。”她不自觉低声道了一句。
莉莉丝：“什么？”
莲绯似乎没回过神来，她看向那两个培养罐，继续自言自语：“可以捕捉灵魂，放置灵魂。反转公式，就可以打散灵魂。”
所以何希明才会和她说，不要忘记这个式子，这个式子是杀死张君文的关键。
而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八成也是这原因
——她被吸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是她……不，不一定非得是她。
没有她，还有张绯，李绯，陈绯……
她想破脑袋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性，是要一定是她。
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来到这里，进入这个躯体内。
看来她还算好运，是个完全的“人”来到这个世界。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没有忘记自己是谁。
黎呱呱眉头微蹙，和莉莉丝对视一眼。
她试探的问道：“所以，你已经解出来了？”
莲绯应了一声，随后看向莉莉丝，说道：“张君文没有死，他完成了灵魂悖论，灵魂辗转于世间……所以慕容见过他。”
顿了顿，又问：“你想通过灵魂收集，找到你的父母？”
莉莉丝和黎呱呱还没从莲绯说的那句“张君文完成了灵魂悖论”回过神来，突然被这么一问，莉莉丝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莲绯挑眉。
万物有灵，泛灵论。
天下万物皆有灵魂或自然精神，世间万物都是有生命的，生命是物质的属性，生命不能离开物质而单独存在。
倘若让上一世，那个世界的那些提出这个哲学假设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并给予他们全知，他们会不会高兴疯？
她的全知，看到的是生命，准确来说，是灵魂。
莉莉丝的父母“灵魂缺失”，只剩下躯壳，所以她看不到标识。
灵魂缺失，就是绝对意义的“死亡”了吧。
“但你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吧？还能找到？”莲绯不解，“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人死之后精神力应该是会飘散出去，时间间隔越久，飘得就越散，就难以捕捉……指不定你的父母的精神力已经被别人接收了呢。”
虽然很残忍，但莲绯还是点了出来。
按照猜想所说，人是能接收外界的精神能量并储存，供给自己使用，那外界的精神力从何而来？
能量是不会凭空产生的，那必然是有来源的。
能量也不会凭空消失，总会有个去处。
换句话说，人死了，属于这个人的精神力不会凭空消失，必然是飘散到了外界，然后就会被其他的什么东西吸收。
再顺着这个猜想的逻辑细想下去，一些自称自己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是转世的，估计是因为吸收了“其他人”的精神能量，融合了，并被影响了，有了这些记忆。
那么拥有记忆的这个人，还能说是上辈子的那个人吗？
一杯水，倒入另一杯水中，那它还是一杯水吗？
头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
莲绯挠了挠头。
莉莉丝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培养罐。
“我知道。”她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试一下而已……行不行，没关系。”
莲绯沉默半晌，看向黎呱呱，开口：“你怎么确定，找回来的会是她的父母？”
“所以才需要躯体。”黎呱呱说，“躯体是锚点，符合躯体的，才会被吸纳回来。”
莲绯点了点头。
她看了莉莉丝一眼，将莉莉丝脸上的悲伤纳入眼中。抿了抿唇，坐到了操作台前的工作椅上，拉过键盘，就开始补全公式。
“我见过何希明。”莲绯说，“好消息是，他算的这个，我算出来了……你们没找他吗？他应该也知道。”
话音刚落，代码就已经补全。
按下回车键后，机器开始启动。
光线自接地处向上蔓延，直至将整台机器包裹，宛若蜘蛛网般在金属的表面上跳跃，仿佛每一缕光都是这台机器的神经脉络。
机器的核心组件缓缓启动，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声。
在场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她们的身体，一瞬的不适后，这波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在开始搜寻了。
电子屏幕如同生命体一般，一格格缓慢的，清晰地亮起，流动的数据像是有规律的脉搏。
“需要很久。”莲绯看着正在跳动的代码，“太久了，它得全宇宙的去找……可能需要十几二十年。”
莉莉丝眼眶含泪，感激的看向莲绯：“谢谢你，莲绯，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的……我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点时间。”
说着，就激动的冲向莲绯，趁莲绯没反应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莲绯：……
“倒、倒也不用这么客气。”莲绯挠了挠脸颊，颇有些不好意思，“举手之劳。”
黎呱呱坐到椅子上，戏谑笑道：“你帮了大忙，你解决了上百年来所有研究员的梦魇。”
莲绯猛然反应过来：“这个技术……”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黎呱呱摆了摆手，“给多少钱我都不会说……这台机器有自毁程序，完成搜寻或是被外界攻击，就会自毁。”
莲绯松了一口气。
这个东西，太打破平衡了，一旦流传出去，联邦绝对会乱套的
——天知道有多少人会“自愿”为某些人献上躯体。
长生，对什么都拥有的人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