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仅仅是薛仁贵,温柬在旁坐着,听着,尽管护农卫的事他真的没有精力和心思去费劲了。
但,张楚说的这些,很多建设之法,很多建制之术,便是他也从未听说过。
这让温柬心中撼然不已。
要知道,自己可是从乱世中一路闯过来的,尽管不像是陛下那般,在血与火中历练,可也见过大场面,但,毫无疑问,乱世中那乱七八糟的军队建设,都没有张楚这般说的清楚!
他万万想不到,对于军事,张楚竟也如此精通,似乎一点都不亚于兵部老人。
张楚说的有点口干舌燥。
一大口饮尽了杯中的桂花茶。
顿时只觉得浓郁香气直沁心脾。
瞧着温柬和薛仁贵呆呆望着自己模样,轻轻一笑。
两人如此,张楚并不意外。
而且,张楚心中其实也很清楚,自己说的这些,几乎就是后世军队建制最皮毛,也是最表象的东西了,而且,真正的灵魂之举,张楚连提都没有提。
可,就算这样,对于两人的冲击,也是巨大的!
“温公,仁贵,某家对军事一道,多的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还没有时间亲自整理调教试验过。”
“所以,我说的这些,你可以尝试尝试,若是不行,便直接舍弃,若是有能对护农卫帮助的地方么,便融会贯通,吸收应用进去。”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
张楚笑着说道。
薛仁贵是精神一震,口干舌燥的立马长舒口气,然后朝张楚重重抱了下拳:“将军之言,历代兵书上都多未提起,但,其之见解,仁贵却认为大多可行。”
“而且,远远要比兵书之上的更为·······更为完善!”
“将军,卑职会慢慢尝试,慢慢摸索,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还要多请将军教诲!”
薛仁贵声音无比凝重。
“这是自然。”
张楚拍了下薛仁贵的肩膀:“这就要辛苦你多多实践了。”
“诺!”薛仁贵兴奋。
温柬捋着胡须,也是从沉思中渐渐回过神来,呷了口茶,感叹道:“如此见解,太岳,你便是和李尚书探讨,定也不落于下风。”
“不过,你所说的军队建设之路,注定也是一条持久之策,一时半会很难见成效。”
温柬一言,便点出了张楚军改中最关键的地方!
时间!
对于这一点,张楚自然清楚。
“尝试着军改,温公,本就是一条荆棘之路,若不是护农卫从零开始,给了太岳这个机会。”
“说实话,刚才所说的这些,太岳想都不敢想。”
张楚无比赞同,为温柬斟满茶杯,无奈的说道。
温柬很开心:“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老夫就是想提醒你,不要随意插手其他卫军之事,护农卫,是咱们自家的东西,怎么折腾都可以,可其他卫兵,想要做出改变,哼,这已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而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除非,全都打散!”
“但,这可能吗?”
温柬摇摇头。
大唐的建立,毫无疑问,依靠的就是当前这一支功勋武将和军队。
发展到现在,军队之中的复杂,武将之中的山头,还有那些交织到一起,甚至可以说是和大唐国本纠缠到了一起的根须,这是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谁敢碰,最轻的也是被撞的头破血流。
“温公,太岳心中,有数。”张楚抱拳。
温柬颔首,他笑着朝外看了一眼:”好了,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下午再说。“
“走,太岳,仁贵,去食堂。”
“先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不知不觉,竟已是中午。
张楚扭头望着堂外明媚的阳光,想了下:“温公,贪多嚼不烂,再说小子肚子里这点军事存货也就这点了,再多说,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护农卫之事,仁贵,就交给你了。”
“食堂么,我就不去了。”
张楚眯了下眼眸,跟着温柬一同站了起来。
“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总也得把饭吃了不是?”温柬皱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话,太岳,还是你说的吧。”
张楚笑了:“温公,不是不吃,而是换个地方吃。”
“小子想着,去李公府上一趟。”
“有些事,小子想和李公谈一谈。”
正朝外走的温柬脚步猛地一顿,骤然侧目道:“卫国公?”
张楚颔首:“正是。”
不过,话音刚落,张楚便立马反应过来,知道温柬在担心什么,立马再补充道:“放心吧温公,我寻李公,是有其他的事。”
“不是去寻李公要兜售上午之言。”
温柬松了口气。
他也知道,自己过分担心了,太岳,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懂进退取舍之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一点,他比自己还要拎得清。
“那好吧。”
“既如此,老夫就不留你了。”
“呵·······”
温柬笑着,重新朝外走去:“听说,李尚书自吐谷浑回来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过年,都不曾露面。”
“你去拜访拜访也好,让李公不必如此谨慎。”
“他害怕功高盖主,可当今陛下,正值壮年,他李靖,还有几年活头?”
“不趁着还能为大唐分忧,为陛下分忧的时候多干些事,早早的就明哲保身·······”
“现在的后辈,都这般的滑头了吗?”
“告诉他,就说这话,是老夫说的。”
这话,温柬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李靖在他面前,正儿八经的得自称一声‘晚辈’,而且话说回来,整个朝堂上,资历比温柬高的,还有几人?
张楚笑笑:“这话,定然替温公带到。”
“温公,告辞。”
“去吧,去吧。”温柬笑呵呵的摆摆手,目送张楚离去。
“仁贵,走,嘿,老夫可告诉你,咱们司农寺啊,最让老夫我满意的,不是什么红薯土豆,而是太岳这一手建起来的食堂。”
“人家都说六部中枢,不在尚书省,不在太极殿,而是在咱们司农寺。”
“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哈······等你到了食堂,就知道老夫为何这么说了。”
温柬大笑着,拉着有些茫然的薛仁贵快步奔向了食堂。
娘的,别说他是司农寺卿,可若是去的晚了,一些好吃的菜,也照样捞不到。
六部堂官,三省御史台这些地方,一个个的,都是老饕。
见到好吃食,眼珠子一个比一个红,在司农寺食堂,就算是天地上官,也比不上自己的嘴和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