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女慢悠悠走进来向黑暗处摸索，如同一个夜班归家的打工人满身疲惫站在角落，那里没有床，也没有储存啤酒的冰箱。
洒进仓库的月光逐渐聚集起来跟随在剪刀女身后，速度要慢上一拍，两者重合时我才看清那里有什么，剪刀女面前的铁架子上绑着十几根绳索。
剪刀女剪断其中三根，我周围三根吊绳齐齐落下，重物坠地发出的闷响以及震起的烟尘都在提醒我有东西下来了。
“跟我来吧。”
相对于剪刀女幽森的外表她的声音却意外的正常，十分接近面试时遇到的人事部女文员。
“谁？”
我无法确定剪刀女在跟谁说话，下意识问了一句。
“当然是你，它们只负责记录。”
我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身旁那些看不见的仓管直接推着我跟上去，月光在前方照出一条道路，窄的像座独木桥。
仓库的尽头是真正的仓库，周围堆满了药箱，中间空地上放着一张桌子，散发金属光泽应该是不锈钢的。
剪刀女坐在桌子上从身后拿出一个遥控器，指尖下压仓库亮起。
除了海伦娜和黄毛，陆运五组剩余成员全部被吊在半空中，每个人正下方都有一摊血迹像标点一样，组长穆勒受伤最为严重，五官已经分不清了。
“放他们下来！”
“好啊。”
两名队员头朝地直直扎入自己的血泊，脖颈断裂血肉模糊，无法通过发色分辨他们是谁。
“别别别！是我没说清楚，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饶他们一命。”
“你是新来的，跟他们都不熟，有必要救他们吗？如果我开出难以承受的条件你岂不是亏大了。”
“我的确是第一天进这个部门，甚至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
“心软了？当初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什么意思？这应该我们第一次见面，有条件提条件，没必要装熟人。”
剪刀女的自来熟让我汗毛倒立，是一种混在亲切感中的恐惧，就像每天都去的早餐店突然变成了殡仪馆，热情的老板娘给我上了一盘骨灰盒。
“不记得也好，免得事后怪我不念旧情。”
剪刀女翻身站在桌子另一边，从桌子下面取出两个透明小药瓶，勾手指示意我过去。
“玩个小游戏，这里有两粒药，你先选一粒剩下的归我，同时吃下去看谁先毒发身亡。”
“毒药？而且颜色还是一样的，难道不应该是一粒红色回到过去，一粒蓝色穿越未来？”
“华鸢先生，请把你无处安放的劣质想象力扔远点。”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自从来到繁华之都我用的全是假名，正常来说眼前这个拿剪刀的疯女人应该是威能集团派来拖住我的炮灰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华鸢先生，刚才我已经说过一次了，我们是旧相识，”
“美女，能稍微提示一下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把两瓶药都吃了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不是在床上认识的，毕竟你睡过的女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剪刀女的讥笑声比它手中的剪刀更锋利，从情感经历这个角度嘲讽我，看来是真的认识我。
陆运五组成员出现的同时，那三名仓管也同时现形了，它们听到剪刀女嘲笑我感情经历薄弱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嘲笑声很立体，我很愤怒。
“够了！被小白脸甩了的垃圾货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谣言止于智者，没想到你华鸢也有轻信别人的时候。谁告诉的？我猜是陆运五组那个小骚狐狸吧。”
“你伏击陆运五组就是为了除掉她？”
“你太看得起她了，一只小骚狐狸而已，比她哥差远了。”
“是吗？那为什么她没被吊在这。”
“我把她炼成药了，就在你面前其中一个瓶子里。”
“以人入药需要玉兔区的秘术，这里只是间仓库。”
剪刀女拿起两个药瓶晃了晃，脸上露出奸计败露的自嘲。
“华鸢就是华鸢，仅凭几句闲谈就能分析出关键线索，恐怕也已经猜出我是谁了吧。”
“野比女士或者说洋子小姐，所谓的野比次郎只不过你众多女性人格相互配合构建的保护性人格，或许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曾经与你关系密切，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华鸢，你认识李卢斯，应该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时间摧残下特有的凄凉，好在他时常能切换身份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而我只能通过不断假死以此掌控每一代孔雀家，无聊至极。”
“就连这个游戏也不是第一次玩了，每次玩都希望是最后一次，可惜从未输过，这是幸运吗？”
“你记得自己赢过多少次吗？”
“不记得了。”
“那这便是诅咒，无人救赎的诅咒，我也救不了你。”
野比目光涣散像是在回顾漫长生命的走马灯，我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捏碎玻璃药瓶将毒药塞进左右两个仓管嘴里，剩下一个想要阻止但被我一头撞了出去。
野比反应过来掀翻桌子将我压在桌下抄起剪刀直插眼睛，我抬手阻挡，剪刀扎穿手心卡在距离我眼睛不足一厘米的地方，血液顺着刀尖滴入眼睛染红了老簿。
种星台借力一千人勉强击退野比，原路返回来到绑绳子的地方，同时解开多条绳子借这股拉力重返战场，期间再借力缓冲下坠速度减轻二次伤害。
返回途中绳子突然断掉，我摔进药箱里身上堆着几十箱药一时无法起身，只能继续借力冲出来，还未站稳迎面就是一箱药，好在这箱是生理盐水伤害不高。
我擦了把脸看清前方，恰逢野比举着一箱酒精扔了过来，躲闪及时并未砸中。
“你躲得了，她躲得了吗！”
海伦娜不知何时被它抓住，手脚被输液软管绑住，衣服湿透，身下全是酒精瓶碎片。
野比手拿打火机站在海伦娜身边，浓烈的酒精味充斥仓库，打火机点燃的瞬间就能整间仓库炸上天。
“别别别，别激动，浪费你两粒药而已，有必要生这么大气吗？”
“看地上这两具仓管的遗骸就知道两瓶药都有毒，你吃多了有抗性我可没有，我这也是正当防卫。”
野比丢来一把剪刀。
“华鸢，想让我放过她也可以，剪碎衣服浸泡酒精，用你自己的身体充当蜡烛，湿布条就是你的灯芯，天灯之刑终将照亮破碎之路。”
老簿现身解释起来。
“华鸢，天灯之刑是旧王朝羞辱咨询师的一种刑法，从流传年代推算至今，野比至少赢了十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