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龙在阿城混了大半辈子社会,闯了这么多年江湖,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让人冲到自己的地盘,场子给砸得稀巴烂,自己还挨了一枪,肩胛骨差点被打穿,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在道上还怎么立足?那指定是不行!
伤还没好利索,马占龙就开始四处打听于永庆的底细。
江湖就这么大点地方,尤其是那些在各市里出了名的流氓子,互相之间多少都有耳闻。一番打听下来,马占龙把于永庆在长春的势力摸了个大概,也在心里掂量起了双方的实力:要是于永庆敢带着人再闯阿城,他早有准备,指定能把这伙长春来的愣头青给留下;可要是让他带着自己的兄弟杀到长春站前,跟于永庆明刀明枪地硬干,他心里是真没底——他亲眼见过于永庆带来的四十多号人,一个个下手狠辣,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儿可不是吹的。
更关键的是,长春不是阿城,也不是哈尔滨,那是于永庆的老巢。
道上混的谁还没几个朋友,没点外援?真要是闯到人家的地盘上,别说能不能全身而退,搞不好就得把自己的老本都折在那儿。要知道,长春的流氓子狠起来是出了名的!圈里人早有定论,有人总说哈尔滨、黑龙江的流氓牛逼?
但在九十年代那会儿,真论起社会上的事儿办得又多又狠的,还得是吉林的社会——比辽宁的、哈尔滨的加起来事儿都多,人也更抱团,下手也更黑。
马占龙左思右想,自己亲自带队去长春报仇,纯找死;可就这么算了,这口气堵在胸口,能把人憋死。
他被于永庆一枪撂倒的屈辱,场子被砸的怒火,像野草似的在心里疯长。
琢磨来琢磨去,他想起了一个人——从齐齐哈尔跑过来,在阿城这边躲风头的李兴宗。
这李兴宗可不是善茬子,手下领着一帮亡命徒,身上都背着事儿,在哈尔滨那边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穷得叮当响。
马占龙清楚,这种人只要给钱,啥活儿都敢接,而且绝对够狠。
当下,马占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旁边的电话就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谁呀?”
“兴宗,是我,马占龙。”
“哟,龙哥!这是有啥关照啊?”
李兴宗的语气立马热络起来,“你这么晚打电话,指定是有好事儿想着兄弟几个吧?我们哥几个来哈市这么长时间,小日子过得不咋地,龙哥瞅着也心疼吧?”
“别扯那些没用的,捞干的说。”
马占龙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有个活儿,看看你们哥们儿敢接不敢接。”
“啥活儿?龙哥你尽管吩咐!”
“到长春去,给我办个人。我要他两条腿,办成了,给你拿二十万。”
电话那头的李兴宗眼睛瞬间亮了,二十万在那会儿可是笔巨款,他脑子转得飞快:“哥,二十万办两条腿,这人指定不一般吧?”
“老弟,既然你问到这儿,大哥也不瞒你。”马占龙咬着牙说,“这人是长春站前的社会,挺牛逼的。前段时间带着四十来号人冲到阿城,把我的局子给砸了,还拿枪把我给打了。这活儿,你接不接?”
李兴宗一听,立马应道:“哥,你这么的,我出去打听打听、问问情况,看看他妈到底是咋回事儿!完了我回头给你回电话,咋样?”
电话那头的马占龙说:“行!不管这活儿能不能干,你都得给我个准信儿!你要是不行,我还得找别人!”
“放心吧哥,别着急!十分钟之内我指定给你回过去!”
李兴宗拍着胸脯保证,“好嘞好嘞好嘞!”说完“哐当”一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李兴宗立马通过各路人马开始打听——站前的于永庆在长春到底是啥来头、啥实力。没一会儿,各路消息就汇总过来了,他这一听算是彻底明白了。
咱之前就说过,这帮混社会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主儿,一听说有20万报酬,早就乐坏了,就算明知山有虎,也得偏向虎山行!
他们不是不敢出去办案子、办活儿,有时候闯到人家家里,杀俩人、抢300块钱都干得出来,你说这犯得上犯不上?可架不住钱给得多,诱惑力太大!
李兴宗琢磨了琢磨,还是把电话回了过去:“哎,龙哥!”
“兴宗啊,咋样?研究明白没?”马占龙赶紧问。
“龙哥,我打听清楚了!那个大庆原名叫于永庆,80年代就开始南下闯荡,还是南下那伙人的头子!在长春可不是你说的普通社会人,那他妈是顶级社会,实打实的大哥!手底下兄弟百八十号,敢打敢干、真能下死手的就得有十几个二十几个!你想想,这么牛逼的人物,你就给我拿20万?是不是太少了?咱说句难听的,办这事儿是拿脑瓜子玩命啊!一旦让于永庆那帮人抓着,他们也不是吃素的,真能把咱们全留那儿!20万绝对少了!”
马占龙一听:“不是,那你意思是得多少?”
“龙哥,你平时有事挺关照我,我心里感激!尤其我最难的时候你能想到我,我打心眼儿里得劲儿!”
话锋一转,“但得劲儿归得劲儿,这活儿是拿命拼的,怎么也得翻一番吧?”
“你说多少?40万?”马占龙追问。
“对,40万!”
李庆兴宗肯定地说,“你也知道,这活儿咱要是不接,你随便在哈尔滨打听,找任何一个驴马烂子,没人敢接!你信不信?我他妈也不是吹牛逼,换别人去长春指定必折!你把大庆那伙人当啥了?咔了咪啊?他们能把你裤衩子都打没了,100%办不成事儿,还得把你给咬出来!能懂不龙哥?”
马占龙在电话那头琢磨了半天,觉得李兴宗说的没毛病——找一般的小混混去,到长春让人一拿枪怼着,指定得把他供出来,到时候事儿没办成还惹一身骚!
他心里合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儿抓不着流氓,人有时候就得对自己狠点儿!”
想明白后,马占龙说道:“行,40万就40万!我知道你们现在日子过得挺紧巴,一来是给我办事,二来大哥瞅着你们也不得劲!我同意了,钱我给你拿!但咱说好了,我先给你拿10万,等你把这事儿办成了,我再给你补那30万!你看行不行?”
李兴宗一听马占龙答应给40万,立马喜笑颜开:“行行行行,哥!没问题!
那你准备啥时候动手?”
“动手的事儿你等我电话!我这边得好好安排安排,咱之前就说过,大庆可不是一般的咔了咪,我得再找几个得力人手。光靠我们哥几个去,这事儿办不成不说,兴许还得把小命搭那儿!”
“行,老弟!你咋安排、咋运作,不用跟我细说,我就等你结果就行!”马占龙叮嘱道,“你出发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妥了龙哥!”
李兴宗应道,“那钱我啥时候去取?”
“别麻烦你跑了,我找人给你送去!”
马占龙说,“你在地下广贸城等着就行!”
“是南岗的地下广贸城?”
“对,南岗那儿!”
“好的好的好的!”
李兴宗挂了电话,转头就吩咐兄弟准备去送钱。
旁边的老弟刘宝刚全程听着,眼珠子都红了——他妈的,大哥居然给李庆东拿40万让他出去办事!这大哥是不是疯了?跟着大哥这么多年,哥几个谁见过4万呐,更别说40万了!
刘宝刚往前凑了两步,急着说:“大哥!大哥!你咋给李兴宗拿40万呢?”
马占龙瞅了他一眼:“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啊大哥!”
刘宝刚急得直跺脚,“这钱给他干啥呀?咱身边有的是人!我跟大义,再带几个兄弟去就完了!大哥,咱本身就是兄弟,办事儿都是应该的,你不用拿40万,给咱拿10万,这事儿咱指定给你办明白!哥呀,犯不上给他拿那么多钱!”
马占龙回头瞅着刘宝刚,慢悠悠地说:“宝刚啊,你咋想的哥都知道,你想挣这钱,哥也明白。但你永远记住,有些事儿咱不能自己去办,能懂不?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这事儿你就别参与了,听没听见?”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于永庆在长春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我都打听好几回了!要是能自己整,我早就带人过去了,关键是整不了!他要是来哈尔滨,咱还有一拼,但人家在长春是主场,咱去了就等于白给人家送人头,能不能明白?”
刘宝刚愣了愣:“可哥,那40万也不是小数啊!”
“不就40万吗?给他!”
马占龙冷笑一声,“这钱也不用咱们自己出!”
“不用咱们出?啥意思啊大哥?”刘宝刚一脸疑惑。
“这就是我要安排你的活儿!”
马占龙压低声音,“李兴宗他们去长春办大庆,你们也去!你跟张毅领着咱家兄弟,也去趟长春‘帮忙’!”
“哥,他们出去办事,咱还跟着去?”
刘宝刚更懵了,“他们挣40万,咱还得帮着忙活?这不虎吗?咱去长春干啥呀?”
“冤有头债有主!”
马占龙眼里透着狠劲,“咱得找李长青!这40万的费用,得让他给咱报了!把他给我抓回来,给我绑回来!他妈不整他个一两百万,这事儿不带罢休的,能不能懂?到时候肯定给大伙儿分,别瞅着人家挣钱就眼红!”
他盯着刘宝刚,问道:“一边是长春的顶级社会,打他挣40万;一边是长春做买卖的,绑他能整200万,你选哪个?我问问你选哪个?”
刘宝刚一听,立马拍了下大腿:“哎哟我操,龙哥!还得是你啊!那肯定选抓做买卖的呀,这不明摆着吗?”
“那就对了!”
马占龙点点头,“跟咱家兄弟说一声,这两天李庆东他们啥时候走,你们就跟着一块儿走,听没听明白?”
“明白了哥!这回我彻底明白了!”刘宝刚乐呵呵地应道。
马占龙这才把心里的算盘都摆明白,一场围绕40万的连环计,就这么定下来了。
再说李兴宗这边,挂了马占龙的电话,“哐嚓”一下把听筒撂在桌上,转头瞅了瞅身边的俩兄弟——何志伟和张扬,都是跟他从齐齐哈尔一路闯出来的生死之交。
可话说回来,他们满打满算就三个人,不管你多能打、多敢干,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上长春办的可不是一般咔了咪,那是南下回来的顶级社会大哥,就他们仨人过去,能办成事儿才怪,兴许都得把小命丢在那儿!
李兴宗心里明白:钱这玩意儿,从来不是一个人能挣的,也不是一个人能花的。想把这40万拿到手,必须得再找几个硬茬子,起码得再来三个跟自己一样够狠、敢干的手子才行。他琢磨来琢磨去,把电话打给了宁军。
这宁军儿和童志红,大伙儿都有耳闻吧?
俩人是杨坤的老弟,在齐齐哈尔地界上号称“黑白双煞”,那可是职业狠人,敢打敢杀!
电话接通,李兴宗先开了口:“哎,军儿,搁哪儿呢?”
宁军儿拿起电话,一听这声音就猜着了,可他这会儿正跑路呢,非常谨慎,警惕性拉满——毕竟是亡命徒,能不防着点吗?他故意装糊涂:“哎,谁呀?”
“操!军儿,连我声都听不出来了?我…李兴宗!咋的,跟我还防备上了?我还能带着六扇门来抓你啊?我能当点子卖你啊?就你这逼样,我抓着你我也得死,卖你我能活吗?六扇门能给我网开一面放了我?拉鸡巴倒吧!咱哥们儿一场,我有好事儿才找你,你跟我来这套,得了,我寻思寻思找别人去,有钱让别人挣!”
宁军儿这会儿在北京跑路,抢了好几回也没挣着几个钱,一听“好事儿”,立马软了下来:“哎哎,你别生气啊!可不是故意防着你,这年头,咱办的都是掉脑袋的事儿,谁能拿自己脑袋赌明天啊?说吧,啥事儿,赶紧唠,别耽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