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子一直背对着她们
秦艽看不清男子是谁
不仅如此
她发觉眼前越来越黑
空中弥漫的香气有些不对
她捂着鼻子退回黑暗里
才发现这灯油里加了催情的药物
本已经被压制住的蛊虫再次活蹦乱跳
身旁的人眼疾手快搀扶住她
“怀莲。”
“我不是。”
黑衣人生硬的快速反驳
“窗边。”
秦艽已经不在纠结黑衣人的身份
这药效凶猛
尽管她早有防备
还是被熏的有些头晕脑胀
伏在窗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秦艽揉了揉眉心
再抬头时
身边的人已经没有踪迹
只剩不远处的窗开着
冷风强硬的挤了进来
把窗扇吹得不停摇晃
秦艽心神不宁的回了房
一路上黑漆漆的
无意中只觉肩膀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等她环顾四周
周围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唯有不远处孤零零的立了口井
次日秦艽想着百里霜的事早早便出了门
刚出安和殿大门
便险些和迎面走来的怀莲撞个正着
怀莲别开眼神不看秦艽
示意身边的丫鬟将衣服递给秦艽
“什么意思？”
秦艽看着手里这一套和对面小丫鬟一样的衣服开口问道
“主人让你换上，我在这等你。”
秦艽接过衣服
婉拒了小丫鬟帮忙的打算
换好衣服出来时
怀莲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
见她出来
也不言语只转身离开
秦艽与丫鬟并肩跟在怀莲身后
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看着身旁人从容淡然的表情秦艽努力学着
北境人的耐寒能力是天生的
所以即便是普通丫鬟也能穿着如此少还精神抖擞的在这皇宫里走上一圈
秦艽暗暗想着
怀莲带着她们来了偏殿
却并未让她们进去
只说候在门外
正当秦艽疑惑时
便看见两名御前侍卫带了位身着单薄囚服的人上来
百里霜昂首挺胸大步走着
丝毫看不出一丝冷意
若不是手脚上的镣铐
她更像是来述职的大臣而不是押解的罪犯
秦艽看着她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身上的冷意一瞬散去
她不由得为那人捏了把汗
只愿她能得偿所愿
也不算枉费了这一路的艰辛
秦艽正想着
忽觉身上一暖
低头去看就见一件浅色大氅便披在了她的身上
大氅主人得手贴心的为她拢了拢有些松垮的地方
又在秦艽推拒前收回了手
十分得体得站在她一臂之远得地方
“姐姐，还冷吗？”
宋知珩今日束了发
穿了身水蓝色圆领袍
端的是一副温润公子的做派倒是很符合他这个年纪
只是仔细看着他领口和袖口翻出来与外袍反差有些大的深红色和深绿色
秦艽才看出了些记忆中他的样子
“冷也没关系，他很快就要出来了。”
见秦艽迟迟未回他
宋知珩吊儿郎当的接着说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
方才和百里霜一道进去的两个侍卫拖着面如死灰的百里霜出来了
秦艽当即要上前
却被站直了的宋知珩按住
怀莲上前拦下侍卫
交谈着
秦艽的眼神扫过百里霜
她身上的衣服完好
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只是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眼神暗淡
与方才进去的她判若两人
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竟能在这不足半炷香的时间里让百里霜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交谈声停止
侍卫拖着百里霜继续离开
她的双腿在雪地里留下两条深深的痕迹
“主人，此事陛下已做决断，明日斩首，荣亲王亲自监刑，算作对他的宽慰。”
宋知珩似乎并不意外
他点点头
随后看向一旁的秦艽
只见长廊的另一端
传来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内侍正小心翼翼推着轮椅缓慢朝这边走来
轮椅的人自出现开始眼神便一直望着这边
一刻都不曾挪开
许是因为许久未曾晒过太阳的缘故
男人很白
几近透明的肌肤几乎要与雪地里的雪融为一体
轮椅停在大殿门口
内侍上前给宋知珩行礼
“见过四殿下。”
宋知珩摆摆手
上前两步
与轮椅上的人打起了招呼
“三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宋靖宇笑的温和
伸手扫了扫膝盖处粘上的雪
“陛下唤我，我便来了。”
宋靖宇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抬头时
眼神略过宋知珩看向他身后的秦艽
秦艽还未看清他的脸
头就被一只大手按着强行低下了头
“这位姑娘是？”
“我母后新赏给我得小侍女，怎么样，独特吧。”
秦艽只觉头顶上的手揉了揉
她俯身
有些不自在的行礼
“见过三殿下。”
“嗯。”
宋靖宇收回视线
“倒是和你原先身边那位有些像，四弟眼光独到，三哥也不好说些什么。”
宋知珩当即转过身
“三哥说的哪里话。”
他挑起秦艽下巴无视她冰冷的眼神仔细端详
“不好看吗？我倒觉得，很特别啊。”
宋靖宇有些无奈的笑笑
里面的内侍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两位殿下，外面冷还是进来说话吧，陛下唤你们进来。”
宋知珩点头
拉着秦艽往后退开
让宋靖宇先进去
秦艽正低着头
忽然觉得手背又烫又疼
抬手一看
便看到红了一大片
宋知珩双手夹着一张符纸递到秦艽面前
神秘兮兮的看着她
“有了它不管你站在殿内还是殿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怎么样，一个人情换。”
秦艽将手背至身后
也不说话就冷眼看着宋知珩
“你放心，我得人情很好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宋知珩挑眉
将符纸强硬塞进了秦艽手里
转身进了殿
秦艽将符纸攥在掌心
将大氅取下挂在手上低着头跟在宋知珩身后进了殿内
内侍对秦艽显然就没有对两位殿下的好脾气
他随后指了门口的位置让她站着离交谈中的三人还隔了一大段距离
吴帝清晰的说话声从耳边传来时
秦艽微微一怔
她抬头
旁边的内侍也正巧看过来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不知天高地厚得小蹄子，还不赶紧把你得头低下去，要是惹恼了陛下别怪咱家没提醒你。”
秦艽连忙低下头
显然内侍什么也没听见
只能她能听到
那声音清晰的仿佛是在秦艽耳边说话一般
“明日过后此事便算了结了，近来天气愈发寒冷，你腿脚不便还是少些出门吧。”
吴帝的声音淳厚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咳咳，好，多谢陛下关心，我此番出来也是想看看陛下身体如何，如今见到陛下恢复如初便放心了，想来这药也能断了，祝贺陛下。”
宋靖宇轻咳了两声
声音轻细如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