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善哉，人皇气运加身，果然非同凡响。”药师开口，目光扫过姬昌头顶那团盘旋的赤红色气运，“此乃洪荒人族万载积德之果，纣王失道，自当有明主代天牧民。”
燃灯道人抚须颔首：“量劫之下，天道循环。今商人暴戾，人道归心西岐，正应‘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之理。”
他瞥了眼多宝等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多宝大法师此次率截教同修助周，可是通天圣人已有明示？”
多宝大法师瞥了一眼燃灯道人，对此人有所不屑，但还是开口道：“我截教虽截取天道一线生机，以充洪荒众生，但我截教同样向来顺应天数。老师曾言，‘截教弟子入封神，便是逆天改命时’—，如今人道气运既选西岐，我等自当护持正统。”
多宝语毕，燃灯眉头皱了皱。
截教向来讲究“有教无类，万仙来朝”，向来以截取一线气运为修行根本，如今多宝却言“顺应天数”，这话从截教大弟子口中说出，直叫人疑窦丛生。
更令他在意的是，多宝近日竟携截教真仙数次真身降临商周战场，金鳌岛的气势汹汹与周营的佛光道韵相映成趣，分明是公然向商军阵营中的截教修士亮明立场。
“多宝道兄此话...怕是有违截教本心吧？”燃灯目光微冷，扫过对方腰间晃动的青萍剑穗，“闻仲闻太师身为截教三代真传，此刻正率三山五岳奇人镇守朝歌，道兄此举，岂不是要逼同门刀剑相向？”
多宝大法师闻言哈哈大笑：“燃灯教主岂不闻‘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商朝气运已如西山落日，我截教若再死守旧主，便是逆势而行。”
帐外忽有破风之声，阐教弟子黄龙真人跌跌撞撞闯入帐中，手中照妖镜泛起混沌微光：“燃灯副教主！诸位道兄！大事不妙！”
“成何体统！”燃灯道人拂尘一甩，眼中已有愠色，“到底何事如此慌张？”
黄龙真人猛吸几口气，法力灌入镜中，只见照妖镜里朝歌城化作一片紫黑色旋涡，紫黑色的雾如活物般翻涌，竟将整座城池裹得密不透风。
镜中偶有光影闪过，却是商军将士双目泛黑、形如傀儡，就连法宝灵光都被吞吃得只剩零星几点。
“燃灯教主，这黑雾......”对面而坐的药师佛陡然开口，手中药钵泛起金莲佛光，“贫僧的天眼通竟穿不透此雾，城内修士的气机流向皆被屏蔽了。”
燃灯道人指尖轻点照妖镜边缘，十二道玉虚符篆飞旋而出，却在触及黑雾时如泥牛入海。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多宝大法师及身后截教弟子，见众人皆神色淡漠、似无关切之意，眉峰不由得蹙得更紧：“此雾能隔绝准圣神识，施术者修为至少与我相当。可洪荒准圣屈指可数，哪位会无端介入这人间杀劫？”
他的目光在多宝等人身上停留片刻，语气中隐隐带着试探：“多宝大法师对此雾可有头绪？”
多宝瞥了眼照妖镜中翻涌的紫黑雾气，淡声道：“燃灯教主说笑了。我不过大罗金仙修为，距准圣尚有云泥之别。您阐教副教主都看不透的东西，我又能知晓什么？”
燃灯不死心，追问道：“可截教仍有弟子在朝歌镇守，大法师难道不挂怀？”
多宝神色依旧淡漠，指尖轻轻拂过腰间青萍剑穗：“量劫之下，各有机缘。他们既选择与商王朝绑定因果，便需自承业力。何况师尊早有偈语：‘封神榜上客，尽是逆天人’——我等今日护持西岐，正是顺应这‘逆天改命’的天数。”
虽然多宝大法师所言滴水不漏，可他就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局面必然与截教有所联系，只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朝歌城内，申豹负手而行，金斑黑豹踏过青石板路，蹄声清脆。
黑豹背上的宋异人双目泛黑、形如傀儡，头顶悬浮着一团光影，光影中隐约可见身着金色帝王冕服的人影。
“道友，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宋异人头顶的玉皇大帝灵识传来神念，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申豹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未回头：“陛下肯开口相问，倒是叫贫道意外。”
“唉......”光影中的玉帝叹息一声，冕旒轻晃，“吾终究只是昊天上帝的善念化身，非是本尊。道友将朝歌城连同凡人一并笼罩在黑雾之中......莫不是想......”
申豹忽然驻足，扭头望向那团光影。玉帝的形貌与他记忆中第一纪元话本里的描述并无二致。
“每一纪元的玉帝皆配得上‘天下共主’之称。”他忽而开口，声音低沉，“您治下的三界，算的上是生灵心中的乐土。即便到了末法时代，道教神位上也总有您的一席之地......”
“所以我特意将你从宋异人的躯壳中引出，并非要当你面施展手段做些什么，而且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对朝歌城的凡人出手，只是此刻需要蒙蔽他们的心智营造一场画面罢了。”
“而恰逢此时，想向你问一个问题罢了。” 申豹敛去笑意，神色骤然凝重，眼底泛起寒芒：“道友——”他直视玉帝光影，声线如铁，“你可欲取代昊天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