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傲天在一旁蹙着眉看她,似乎想要从陆早早这张脸上找寻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出来,今天的陆早早实在变得太奇怪,可是看不出来,陆早早那张脸上甚至从始自终没出现什么大的波动,神色称得上平静。
陆早早这种人,越是平静,胸腔之下越是隐藏着惊人的惊涛骇浪。
“我没有不舒服,我很好。”陆早早终于正面回答了沈星遥第一个问题,顺着继续往下说,“我最近这段时间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很多之前绞尽脑汁也无法想通的问题,现在都已经知晓了答案。”
剩下的一点点疑惑都是很小的事情了,弄不清楚也没关系,那不在陆早早关心范围之内。
陆早早的目光在沈星遥和陆傲天来回各自看了一眼,声音很镇定平缓地说,“我感觉你们应该对一些事情也毫不知情,所以今天特意过来告知你们一些真相,让你们不至于永远被蒙在鼓里。”
“我相信你们应该也为此茫然困惑了很久,我觉得自己确实也有告知的必要。”
沈星遥和陆傲天完全搞不懂陆早早的用意,他们看着陆早早,感觉这副样子的陆早早陌生沉寂地让人惶恐,就像是平静蔚蓝的海面,看似清澈透底,但你却永远无法真正探查和研究清楚水面之下有什么东西。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被屏退了,这幢偌大的别墅此刻安静得令人心悸,落针可闻,每个人的呼吸都被放得极轻极缓,像是在等待着陆早早说话,等待陆早早宣判最终的命运。
陆早早说完这番话之后并没有马上顺着往下说,只是沉默地看着沈星遥和陆傲天,陆早早脸上的表情很淡,像是无色无味的水,那张尖削脸庞被客厅璀璨光明的灯光照着,白皙到甚至显露出一丝透明。
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面,似乎一切都被凝固住。或主动或被动地按下了中止键。
陆早早的脑海里面想起了很多事情,桩桩件件,像是画卷一样地在她的脑海当中铺陈开来,淡忘掉的、深刻着的、存在着的、遗忘掉但也已经记起来的,全部在她毛孩当中巡回滚动一圈,最终画面定格下来——
定格在一切的命运开始的那一天。
“妈妈。”
终于,陆早早开口说话了,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陆早早终于对沈星遥再一次叫出这个称呼。
“你记不记得很久很久之前,或许你也忘记了那是多遥远的之前,但总之是这个世界的开始,你第一次把我生下来,我是一个只有七个月的早产儿。”
“医生都说我可能活不下来,因为实在是太过瘦小孱弱了,还伴随着一些其他的并发疾病。”
“但是你们不相信,找来了最好的医生,耗费了许多精力和金钱,或许是上天都不忍心辜负你们的期待,这个婴儿在保温箱里情况终于有所好转,生命各项体征和指标都已经趋于稳定和正常。”
“假以时日,就可以被接回到普通病房,然后稍加观察一段时间或许就可以平稳顺利地被接回家,有一个非常恶毒、非常狠心的女人悄无声息地把害死她了对么。”
“医院的监控里只看得到她进出的背影,却看不见清晰的脸,甚至都搞不清楚她是怎么进入那间病房的。你们大费周章动用了所有手段,却怎么也查不到这个人的踪影,更无从探究她的身份,这个人就好似从世界上完全消失了一样。”
沈星遥身形控制不住地震颤,语气哆哆嗦嗦,“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扼杀这个稚嫩婴儿的,扼杀那个小小的、仍旧睡在保温箱里面的陆早早的——”
陆早早突然很悲哀地笑了。
“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