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慎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跟陆清婉这种心思深沉的人讲话就是困难，他有些无力但是也算得上诚恳地问，“既然都清楚明了了，那你还在这里介意什么东西呢？还是你就非要你姐姐拿出一种热切的态度来对待你。”
“不是，她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她感觉到快乐自由就行了，就算她现在想竭尽全力从我们身边逃跑也没关系，我也一定全力支持她。”
“那不就行了么，你有这种认知完全是好事啊。”
陆清婉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感觉我姐姐不仅不爱我们了，甚至都没有那么爱她自己了。”她看见的陆早早，身上像是弥漫上一种孤单的坚毅和冷静平和的死气。
江慎听见这番话显然也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说：“不会的，你不要多想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或许现在这个样子的她才是真实的，只不过过去还要分出太多精力去讨好和关心你们了。”
“没事的，不要随便杞人忧天。”
陆清婉像是被劝服住了又像是没有，只是像喃喃自语般地问，“真的吗？”
江慎无法确定自己所说是不是正确答案，毕竟他又不是当事人，对陆早早的所有印象和了解也只是通过陆清婉嘴巴里面得知的，但是感觉这个答案似乎对陆清婉而言很重要。
他只能点点头，“唉，真的真的，你先别想这么多嘛，先吃饭先吃饭，我走之前的最后一顿了，请好好为我饯行，毕竟下次你再看见我估计就是好几个月之后。”
得到肯定回复的陆清婉又恢复成刻薄恶毒本性，撩起眼皮扫了一眼江慎。
“临走前的最后一顿？说得好像这是你的断头饭啊。”
“……”江慎翻白眼都快要翻累了，刚刚就不应该好心安慰陆清婉，此人完全是个异形，战斗力极强，有屁好安慰的，“你就老实吃你的饭吧，你姐明天高三开学，我看你一天还能看见她几次？！你这个死恋姐癖偷窥狂。”
“那真是不凑巧了，高三的教室已经搬到我们那栋了。”陆清婉说到这里倒是很有闲心地叉起桌面上的一块西瓜放到嘴巴里面嚼了嚼，看样子心情总算比之前好一点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又跳级了。”
“我靠尼……”江慎硬生生把那句脏话截断在喉舌里面，然后说：“那你这中间缺了一年的课怎么办？怎么说跳级就跳级的，你人生活得未免有点太肆意了吧。”
“这有什么？你当我跟你一样蠢啊，又不是什么很难的知识随便找几个专家补补不就回来了。”
陆清婉不以为然，“而且也不是突然决定的，我一直都有这种想法，这样就能和我姐姐同时考上一所大学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报考她周边的学校，这样也还能经常见到她。”
“你之前就是这种想法，怎么现在还是。”江慎皱起眉头，“我怎么感觉你整个人的人生就是为了你姐姐准备的一样？”
“不然呢。”陆清婉非常理所应当地说：“我只是接受了我姐姐不需要我，也不再爱我这件事，又没有说我不再需要她，我必须经常见到她我才能放心，不然我会很惶恐不安。”
“……”江慎无语了半晌，才说，“你姐简直就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以后她想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你也摘给她算了。你看没看过那种虐文，就是给对方换肾脏什么的，这主角要是换成你和你姐，压根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马不停蹄地就换了。”
“当然。”陆清婉把玩挂在脖子上的那尊玉佛像，漫不经心地说：“我姐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姐本来就应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啊。”
在陆早早这件事上，跟陆清婉是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讲的。
江慎索性换了一种问法，想要改变她这种荒唐的想法，“要你的命也是没关系的吗？”
问完之后，陆清婉轻轻皱了一下眉，江慎觉得终于有所突破，却见陆清婉更加理所应当地道：“当然可以，我的命又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我姐姐要是乐意要，我求之不得”
果然世界上除了陆早早所有人的命都是轻贱的，就连陆清婉的也不例外。
江慎呵呵干笑了两声，但凡陆清婉把对陆早早的耐心、精力和爱匀出去给其他人一点点，搞不好她就能变成一个稍微有点同理心的正常人，但是非常可惜的是并不能。
于是江慎撇了撇嘴说：“咱们还是吃饭吧，聊这些有的没的都把我聊饿了。”
“我吃饱了，不饿。”
“不是大姐，我没听错吧，你吃什么了你就吃饱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从进入这间包厢开始你就只喝了一杯茶水，然后吃了一小块西瓜而已，蚂蚁都能吃下这么多，你是人嘛你？！”
“你尝尝这道柠檬浸牛爽腩，还挺好吃的，酸酸辣辣的，很爽口也不腻。”江慎用公筷夹到陆清婉碗里面，“这个香辣膏蟹也还不错，你拌饭试一下。”
陆清婉拿起桌上的筷子吃了几口，没什么表情地咽下去，然后做出点评，“跟我家厨子做得也差不多，差不多是人吃的吧，还行。”
“不要说废话，你们家所有厨子都是高薪聘请的大厨，当然不输外面这些高档餐厅和五星级酒店的。”
陆清婉又细嚼慢咽的扒了小半碗饭，把江慎陆陆续续夹给她的菜也差不多七七八八吃了个干净，又喝下半杯西瓜汁，这下肚子确实是饱了，江慎一个人就解决掉桌上大半菜品，边吃边叹气。
“之后又有一段时间吃不到这么正宗的中餐了，该死的白人饭。”
说着还看了一眼陆清婉，“好食物不珍惜，你会遭天谴的。”
“嗯嗯，有本事现在降下一道大雷劈死我。”
“……滚吧。”江慎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剩余的半碗饭解决，然后说，“不过你还是注意点吧，别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真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人要学会避谶你懂不懂。”
江慎也没有抬起头看她，其实他内心确实有点害怕之前谢洄年说得那些话，陆清婉确实有可能在某一天就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对这一点他丝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