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无名带着小豆子来到了一家酒馆。
他们点了几盘美味的肉食,还有一壶醇香的美酒。
小豆子年纪轻轻,在景无名的劝说下,还是破了戒,开始品尝起酒肉的滋味。
小豆子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痛快淋漓,但当他们吃完晚饭,景无名打算带他回到雄州的时候,小豆子突然开口说道:
“大哥,经过深思熟虑,我还是决定回到始兴郡的得水观,去见我的师父。”
景无名听后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什么?你回去可能会丢掉性命的!”
小豆子眼中满是悲怆,缓缓说道:
“大哥,我自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在寒冷的风中几乎要被冻死时,是师父救了我。我和师父在一起已经十多年了,早已把他视如父亲。即使师父要打我杀我,我也无怨无悔,我不能背叛师门!”
景无名本以为通过破戒还俗,能让小豆子摆脱过去的束缚,没想到小豆子还是如此坚定。
他感到无比悲哀,这个小豆子实在是太实诚了。
景无名回想起在韶州城第一次遇见小豆子的情景,那时小豆子就对他表现出无比的善意。
这种善良是与生俱来的,不是后天强加的。
有人说这是“善良”,但也可以说是“死心眼”、“愚昧”、“愚忠”。
景无名看着小豆子那清澈无邪的眼眸,长长叹息。
他最终决定尊重小豆子的选择,说道:“好吧,闭上眼睛。”
景无名一手挽着小豆子的腰,“大哥送你回去。”
小豆子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景无名伸手摘了一朵白云,放在脚下:“起!”
两人便驾着白云,向始兴郡墨江河畔龟寿山的得水观飞去。
转瞬间,他们就降落在了得水观的大门前。
白成子找不到景无名的尸身和小豆子,气得天天都在责骂那些徒弟,用鞭子抽打他们。
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对什么都挑剔。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以及小瓜子和小黑子都不敢吭声,任由他责骂和鞭打。
白成子的灵力在景无名的纠正下,如同无数小溪汇成大河,强了十倍,但他的脾气也随之涨了十倍。
他心想,如果当年在韶州或番禺大战时,自己有这般本领,就不会败给景无名,自己将会名动天下,也不会被迫逃到这个偏僻的山里建得水观。
但现在,天下已定,他白成子已无扭转乾坤之力,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这小地方度过。
他刚刚给老祖和无忧真人上完香,小瓜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师父,师父!”
白成子瞪了小瓜子一眼:“什么事这么慌张?”
“四师兄回来了!”小瓜子说。
白成子瞪大了眼睛:“什么?谁回来了?”
“是四师兄,小豆子四师兄。”
“什么!”白成子睁大了眼睛,“他还敢回来!”
他急忙放下线香,怒气冲冲地大踏步走出得水观大门。
“你还敢回来!”白成子看见小豆子就喊,但喊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小豆子背后站着神采奕奕、威风凛凛的景无名。
小豆子跪了下来:“师父!”
白成子看看小豆子,又看看景无名,内心充满了疑惑。
他明明亲手刺穿了景无名的身子,胸膛都被刺得稀巴烂,怎么可能复活呢?
这人的本领已经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
白成子立刻感到矮了一大截。
如果景无名来报仇,该如何是好?
白成子的脸色瞬间变幻了十几次。
但他毕竟是老奸巨猾,已经明白了小豆子的意思。
他立即装出笑容:
“小豆子啊,回来了就好,师父一直都在想,你怎么舍得离开师父和师兄弟们呢?师父觉得,小豆子只是一时之气,很快就会回来的,果然,师父没有说错。”
“师父一向都把小豆子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父亲怎么舍得儿子离开呢!”
白成子的声音充满了情感,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一时间,连景无名也觉得这一切仿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小豆子的眼中也充满了热泪,他激动地喊道:“师父!”
“那就快点进观吧,专心修炼功课!”白成子一边扶着小豆子,一边催促他进入道观。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道观的那一刻,景无名突然大喊一声:
“慢着!”
白成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都开始发抖。
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面对景无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驸马爷啊,你真是神通广大,帮白师兄把小豆子找回来了,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话!”景无名大声斥责,“白成子,按排辈常伦,我要喊你一声师兄,按江湖道义,我要喊你一声奸贼!”
白成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接着又变得阴沉,仿佛在短短一瞬间,他的脸色已经变幻了十几种不同的表情。
“他,小豆子。”景无名指着小豆子,“多么实诚的孩子,你是怎么对他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本王早就来拆了你的得水观了。你给本王牢牢记着,从今以后,不得虐待小豆子他们,否则!”
景无名冷冷地说,“把你道观拆了,把你的身子焚烧成灰。抽你的筋做绳子,扒你的皮做大鼓!”
白成子没有不死之身,当然特别害怕被抽筋剥皮。
他连忙赔笑说:“是,是,是。驸马爷教训得极是,贫道牢记于心。”
“记得你今天的承诺!”景无名冷冷地说,他的眼睛像寒剑一样,刺得白成子发寒颤。
“是是是!”白成子继续连连点头承诺!
“小豆子。”景无名过去拉着小豆子的手,“好好修炼,实在没办法就来找大哥,大哥替你做主!”
“大哥!”小豆子含笑说,“师父就像小豆子的父亲一样。错的都是做儿子的。”
哎——景无名又长叹一口气:
“小豆子啊,但这个也算长见识了,遇上你这种如此实诚认死理的人。”
他又瞪着白成子:
“你看到了吗?小豆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配得起做他的师父吗?”
“是是是!”白成子连连点头,但他内心已经把景无名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景无名向小豆子告辞,他没有驾云回雄州,而是顺着得水观的山路慢慢走下去。
他觉得这里的风景太美丽,慢慢走,沿途欣赏风景也是一桩美事。
景无名走呀走,面前遇上了一条江。
江上有很多船只,还有木排。
船是打鱼的,木排呢?应该是运送木头的吧?
景无名也是第一次看见木排,觉得非常有意思,于是就站在那里看着木排从面前漂过。
“这是什么江?”景无名问旁边的挑担经过的老乡。
“老乡,你是外地人吧?”老乡停下说。
“是呀!”景无名点头。
“这叫墨江!”老乡回答。
“墨江?是哪两个字?”景无名追问。
“墨水的墨。秀才写字的墨水的墨。老乡,你看,江底的石头是不是都是黑色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