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后退几步，男人捂着受伤的地方，灼灼盯着她手里的短刀：“身手不错。”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还有闲心夸她一句。
言清右手将短刀横在胸前，左手抹过刃上的艳红，舌尖将食指沾上的血卷入口中。
“味道不错。”
她望向对方的目光熠熠生辉。
男人哑然失笑，她却趁机攻了上来，逼着他暴露自己不想暴露的底牌。
“该称呼你为肖鹤还是陈泽野？”她目若明镜清晰，语气沾染讥诮，“你的异能应该不只是变脸吧。”
陈泽野眼里没有一丝被拆穿的窘迫，好像早就料到她认出了自己。
一手勾住她腰肢将她往怀里带，另一只手抓住她刺过来的刃尖，不顾掌心流出的血液。
“那你呢？小蚊子，还是——”他没有否认，闷声轻笑，“小丧尸？”
言清瞳孔剧烈收缩，她知道男人能够辨认她通过异能变幻的东西，却没想过他对她的真实身份也了如指掌。
就这么识得她丧尸身份的，他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阿呆，但阿呆身为丧尸王，跟她之间有种莫名的羁绊牵引，认出她还说得过去。
陈泽野又是凭借什么？
眸中疑惑稍纵即逝，她很快恢复笑容：“这就是大叔变脸之外的第二种能力吗？”
“既然小蚊子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陈泽野勾起一抹痞笑，“看好了，小蚊子。”
言清觉得他用这张中年大叔脸，挂上油腻的笑容时分外猥琐。
手里的刀再往前送了送，如果能扎穿这家伙的手，刺进他的心脏就好了。
男人显然不会蠢到给她弄死自己的机会。
利刃刺进掌心淌出的鲜血蓦地变成黑色，黏糊糊的液体在一瞬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将言清拿刀的手缠绕。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来不及收手，软绵绵的黑色流体像触手一样，将她上半身都包裹起来。
她试着变成小鸟或是苍蝇，也没法从中挣脱出来。
男人奇怪的异能以鲜血为基点，刚才刺伤他的时候，血液就已经流到她握着刀柄的手上。
意识到这一点，言清没再动用变形异能，平白给男人看自己笑话的机会。
她露出了丧尸原形，赤红双瞳杀意腾腾，尖锐指甲延展，撕开身上的禁锢。
将男人按在地上，张嘴就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陈泽野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由着她吸食，感受到身体里忽然涌动的特殊情潮，他阴鸷如野鹫的眸子更多了几丝兴奋。
“小蚊子就不怕我的血液，会将你的内脏蚕食吗？”他压在言清腰后的大掌上下摩挲，上撩的尾音听不出半点威胁，反倒更像是在调情。
言清的獠牙刺进他皮肉，贪婪吸食着温热的血液，沸腾的力量在体内疯狂涌动，引导着向四级门槛冲去。
却失败在临门一脚上。
她及时收回了獠牙，没让丧尸的本能控制自己的理智。
“拿开你的脏手！”她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猛然窜起的怒火让她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状态。
吸到手里的短刃凶狠的朝着男人的手刺去，在他脱开手后，又朝着他站岗的某个地方而去。
“好狠的心呐。”陈泽野脸一黑也没了先前的淡定，黑色流体再次袭向她，给自己争取出拉开安全距离的时机。
被她吸食血液的男人脸上的伪装已然消失，恢复了原本面貌。
和剧情里“高大俊美，浓眉深目，鼻似鹰钩”的形容算是对上了号。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向感兴趣的人时，带着股掠夺欲。
如他名字那样，野性十足。
言清收起短刀，冷眼看着他：“你对付秦枫，应该不只是为了杀鸡儆猴吧？”
秦枫若是在外面碰见那茬还不会轻易跳进去，偏偏这里是有人庇佑的基地。
在见识过四海的严格管理后，他更不会怀疑那出闹剧是其他人的别有用心。
面前的男人除去拿捏住了秦枫的性格弱点，还用基地井然有序的祥和景象，让小队其他人也降低了警惕心。
这就是一出放到明面上的诡计，却让人防不胜防。
大费周折闹上那么一场，除了向外界展示四海的雄厚实力，只怕还另有目的。
比如想要整个小队为四海所用？
不，程橙的身份注定她不会答应留在四海。
程家如今在光明基地举足轻重，就算程橙愿意留下，赵海还得掂量下她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比起这个，小蚊子更该感兴趣的不应该是我吗？”陈泽野无视她手里的武器，径直向她走来，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
他倾身想要伸手去抚摸言清的侧脸，被她一拳头打在鼻子上。
捂着流血的鼻子倒吸一口凉气，他摆摆手目光邪肆，“现在可是和平时间。”
言清肚子里本就憋着股气，见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讽刺勾了勾唇：“在我这里，没有和平。”
她再次举刀刺过去。
刚才她就发现了，自己在大量吸食男人血液的同时，也将毒素注入到了他的身体。
就算不能彻底控制他，也让他暂时性失去反抗之力。
一想到那毒素是什么，她火气更盛。
也是在刚刚她才知道，上位面那该死的男人好心给她的晶核，根本就被动了手脚。
这导致她根本没有能力将人变成丧尸。
只能诱惑出对方的情欲。
她自己还会受到影响。
所以刚刚才会恼羞成怒。
哪有人打架打着打着，想要对方死的时候，突然生出当场睡了他的欲望啊！
她现在看陈泽野的眼神完全就是活靶子，所有的怒气都想往他身上撒。
“嗯~轻点小蚊子，我会受不了的。”男人拉长了语调，召唤出暗系能量，也堪堪只来得及避开要害。
身上还是被捅了几个窟窿。
他看言清的眼神反而更加兴奋。
一只拥有空间和变形双系异能，喜欢伪装成人类的小丧尸，身体里还带着能勾引人欲望的毒素。
处于爆发状态时，些微溢出的失控力量，还对他有着特别的压制。
要是被那家伙发现，一定会迫不及待想要研究她吧？
言清也发现了自己的失常，但她没有收手，甚至生出了除掉陈泽野的想法。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秘密被公布到阳光下。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这个男人跟末世出现的根源有关，也许杀掉他，她想要知道的东西也会跟着浮出水面。
陈泽野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察觉到她的杀心，应对她时也认真起来。
“小蚊子，也许我们可以化敌为友。”他神情蛊惑。
言清嗤笑：“既然是朋友，那就献出你的晶核当见面礼。”
蕴藏着三系能量的晶核，一定与众不同。
可惜她现在的实力已经无法通过晶核提升。
不过留着，总有点特殊用处。
陈泽野找的好地方是没人敢闯入的禁区，这也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小八感受到她不小心外泄的一丝神力，鹌鹑似的缩在空间里不敢出声提醒。
它能感受到，清清正在气头上。
但它该怎么委婉的提示清清，陈泽野作为关键人物，现在还不能死呢？
纠结了一会儿，它准备硬着头皮开口，外界空间却有了异常波动。
言清手起刀落，准备给陈泽野致命一击，腰却被凭空出现的另一男人搂住。
“阿呆？”她将沾满血液的短刀收入系统空间，手柄刚好敲在某个圆溜溜的小家伙脑袋上。
小八捂着头上垂下来的花，嗷呜一声灰溜溜撅着屁股趴在角落里。
哪里不知道这是清清对它的警告。
它冤枉呐，那个坏天道给它下了禁言令，它根本没有办法开口啊。
呜呜，宝宝心里苦，但宝宝说不出口。
阿呆撕开空间，带着言清离开基地，转瞬就出现在京市。
跪在地上的陈泽野看了眼自己满身是伤的样子，舌尖探出唇舔净嘴角的血液，手指按进胸前的血窟窿里。
“啧，凶残。”他低垂着的桃花眼抬起，溅在脸上的艳红将这张俊美的脸衬出几分妖异。
宛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鬼，阴鸷盯着想要占有的猎物。
暗系能量快速修复着身上的伤口，不到片刻就只留下衣服上的破损和血色彰显着刚才身受重伤的痕迹。
他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轻声感叹：“不愧是那家伙的零号实验体。”
捡起地上的草帽掸了掸灰尘，按在头顶，他笑了笑，便换了副面孔。
用的不再是草帽叔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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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被阿呆紧紧抱在怀里，只感觉到一阵颠簸，整个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等她稳好身体，从男人胸膛前抬起头，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另一片空间。
“老婆，不气。”阿呆抱着她，笨拙的摸她的头发。
以前说话含糊不清的男人，竟已经学会哄人。
好像从一个吐字不清的婴孩，一夕之间长成了大人。
这样的成长速度，让言清都无比惊讶。
她盯着阿呆的脸：“所以你是感受到我生气了，才来找我的？”
阿呆点头，以往木讷无表情的脸，也有了些神采：“老婆，不气。”
“可以换个称呼吗？比如阿清？”言清杀人半途被打扰的郁闷消失了些，盛极的怒意也渐渐恢复平静。
阿呆痴痴望着她，嘴角还带着丝羞涩的笑：“老婆，就是老婆。”
认真的语气里满含执着。
他说话再没有刚开始时一字一顿的生涩感，但还是慢慢吞吞不急不躁。
言清懒得跟他较劲，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两人所在的房间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像是仿古酒楼的包间。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旗袍的貌美女人。
眼角的细纹能看出岁月的刻痕，那双上翘的狐狸眼，却没有沾染世俗的沧桑，蕴含着几缕少女的天真。
“宝珠？”言清眉头微挑。
何宝珠扑过来想要抱住她，她却被一旁的阿呆扯进了自己怀里。
“老婆，我的。”男人浅灰色的眸子加深后，带着点灰蓝，里面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有了玻璃碎片般的光泽。
他微微抬起头，冷削英挺的脸上可见一丝占有欲。
何宝珠翻了个白眼，变回自己本来的样貌：“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言清自从给了她一些物资，让阿呆把她送到京市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再没有关注过她的动态。
想不到这才区区两三个月时间，女孩就已经混得有模有样。
何宝珠没急着说自己的事，而是抢过她一边的胳膊，噘着嘴开始告状。
说阿呆把她当初给的东西当成了定情信物，全部占为己有，一点都不肯拿出来。
言清瞥了眼男人，见他好似知道说的是自己，偏过头有点心虚的样子。
还知道尴尬了。
“你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身份？”她问何宝珠。
女孩的变形异能甚至高过了她，如今在四级中期的样子，但身上能量稳定，没有强行提升的痕迹。
想到自己停滞不前的异能，她脸色又沉了沉。
以为她在怪自己冒名顶替别人，何宝珠慌忙解释：“老大你别误会，这是她自己给我的。”
她说自己被嫂夫带到京市，正好遇到被追杀的何莹。
嫂夫顺手把人救了（其实是想挖她晶核送给老婆），但何莹还是重伤不治。
得知她也是变形异能者，何莹临死前让她代替自己的身份，并将自己的晶核也给了她。
条件是要自己为她报仇。
何宝珠说：“她是蒋老二的情人，手腕不弱，末世前就开了这家叫‘人间’的夜总会。”
“末世后，她又收留了不少变形异能者，并以此为噱头，吸引了不少慕名前来的人。”
“蒋老二就是利用人间作为情报网，收集一些有价值的人的把柄。”
何莹就是死在蒋家权利之争里。
而她之所以成为蒋老二的情人，是因为想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
蒋家如今的家主，年轻时候曾对她始乱终弃，并和现在的妻子合谋，十八年前夺走了她不满一岁的女儿。
华国最大的希望基地，如今是程家跟蒋家分庭抗礼。
“人间”虽然是声色之所，却因为有蒋老二庇护，而无人敢在这里闹事。
也成了变形异能者的避风港。
“京都局势如何？”言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