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东渡
东方港是梁国沿海最大的港口城市，有着东方明珠的美誉。
码头上一艘造型独特的大型帆船格外引人注目，船身后方两侧的硕大轮子缓缓转动，将船体推流出拥挤的港口。
这艘船便是器宗为出海新造的船，命名为轻舟。
虽然才是初冬，甲板上的白丁披着一件厚裘皮，头戴西瓜绒帽，无精打采地伏在船舷上，望着渐渐远去的港口发呆。
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这会儿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显得有些空洞无神。
距得知林枫的死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这一个月的大多数时间白丁都是在病榻上度过。
丢失的一魂，替死傀符的反噬，带来的负面影响都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爆发。
若不是徐大师对替死符极为了解，及时切断白丁与替死符的联系，恐怕白丁将会追随林枫同赴极乐世界......
“施主，贫僧见你郁郁寡欢，是否有心事？”
白丁回头，眼前是一位青年和尚，正带着善意的微笑望向自己。
“你的佛，渡不了我。”白丁摇摇头，不再理这和尚。
和尚并不死心，笑道：“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能渡施主的不是我的佛，而是施主自己心中的佛。”
“如我心中就有佛，那要你何用？”
和尚道：“佛确是自己修得证得，但也需人引导，你我在这船上相遇即是缘法......”
和尚正说得天花乱坠，突然有人骂道：“鉴真秃驴，又在这儿行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来人一身蓝衣道袍，居然还是个道士。
“留着你的鬼话去扶桑骗那些无知土着吧，别在这船上妖言惑众！”
鉴真和尚不见恼怒，依旧面带微笑，朝白丁合十行了一礼，然后洒然离去......
蓝衣道士上前道：“这些秃驴满嘴花言巧语，见谁都是有缘人，让他们在五境传教等于引狼入室。”
白丁点头认同，但也不打算就这个话题与道士聊下去。
见白丁病恹恹的样子，道士皱眉道：“我看你应该是大病初愈，不好好调养，跑这东渡扶桑的远洋船上来做什么？”
“去海外走走看看，散散心。”
蓝衣道士显然不信这番托辞，“人都有自己的隐秘，不愿说很正常，远洋不是儿戏，船上更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自己招子放亮点，别给人骗了。”
这道士满身江湖气，但白丁知其也是好意，点头道：“多谢道长，不知道长去扶桑是做什么？”
“我？”道士耸耸肩，“和那和尚一样去扶桑传教，不光是我们，儒教，白莲，天圣，都有派人参与。”
“不知道长在何处修行？”
“龙虎山。”
白丁肃然起敬，龙虎山为道教正一派祖庭，与茅山的上清、阁皂山的灵宝，并称“符箓三宗”，名头极大。
“原来是龙虎天师，失敬。”
“你可别乱叫，我姓齐叫齐云山，不过是龙虎山一外姓弟子罢了，天师只有张家血脉才有资格继承。”
白丁不清楚天师还有这种规矩，连忙致歉，齐云山也没在意。
等齐云山离开，船也远离了港口，进入茫茫大海。
白丁在船上生活几年，对于大海早已没有新鲜感，不像船上其他一些人那样兴致勃勃。
白色的雪花从天飘落，停在白丁的裘皮大衣上，久久不化。
没想到入冬的第一场雪来的这么早，来得这么突然，白丁收紧衣领离开甲板，依照器宗分发的号牌寻到自己的船舱房间。
轻舟虽大，但乘船的人也多。
有梁国派出的官员使节，有寻觅商机的商贾艺人，有如刘智醒一样的学者冒险家，也有鉴真、齐云山这样的传教士......
船舱逼仄的客房内左右各有上下两张铺，白丁瞧瞧手牌，爬上左边的上铺闭目休息。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一颗铮亮的光头走了进来。
“施主果然与我佛有缘，贫僧就在你的下铺。”
话音刚落，又有人进来。
“怎么是你这秃驴，晦气！”
来的正是对佛门颇有成见的齐云山。
白丁心道这一路上可热闹了，就不知道还有一张空铺是谁。
不过多久，谜底揭晓，进屋的是器宗的牛钝。
牛钝与一僧一道打过招呼，便将一袋东西撂在白丁枕旁。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你怎么来了？”白丁坐起身一边翻看袋子一边问道。
“师父担心你的病，就让我与人换了个名额，上船来照看你。”
“我已经没事了，这些书......”
包袱里除了一些安神药物，还有几本书，而且是以异界文字书写的禁书......
“你们认识？”齐云山好奇地看向白丁，“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白丁，是专门研究异界教的学者，当年异界教出海探索世界，据说第一站就是去的扶桑，所以我打算去扶桑看一看......”白丁照着牛钝的传音自我介绍道。
鉴真笑道：“那正好，贫僧对此也很感兴趣，还要向白施主多多讨教。”
......
白丁在养病期间，无意间看见徐福有本关于异界教的藏书，就随手翻阅过。
得知白丁识得这种文字，徐福大感兴趣，要求白丁帮忙翻译书籍，就是牛钝这次带来的几本，只是没想到还给自己安了个头衔。
等到齐云山与鉴真不在，白丁才问牛钝：“你这是做什么？”
“你精通异界文字，给你这个帽子不过分。”牛钝笑道，“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探寻异界教行踪也是我们器宗组织这次东渡的目标之一，或许你能帮上我们的忙。”
白丁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器宗这次出海扶桑，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文化交流。”牛钝认真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顿了顿又道：“当然，也有可能成为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