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蒙古骑兵,世界各国都有自己的经典战术。
南宋这边,自然是强攻硬弩,用重型弩车,在钓鱼城射杀蒙古大汗。
明朝建立,包括后面远征漠北,靠的是更加强大的骑兵和使用火器的神机营。
但士颂既然把匈奴兵当蒙古兵去对付,自然也有自己的准备。
自己刚刚占据雍凉,骑兵部队自然还来不及建设完备。
火器这种东西,自己并没有特地去研究。
但熟悉历史,喜欢研究古代军事的他,对于如何克制蒙古骑兵,最为看好的,是埃及苏丹忽都思大败蒙古远征军的那一战。
在阿音札鲁特,也就是后世的中东地区,忽都思率领亲骑兵诱敌,狂傲的蒙古骑兵被引入峡谷,让蒙古骑兵无法两翼迂回。
然后,切断蒙古军队的联系,主力部队和蒙古军队正面搏杀,让蒙古骑兵的迂回消耗,弓箭优势都无法发挥实力。
最后依靠军队硬实力,从早上杀到中午,击败了蒙古西征军。
也正是这一战,蒙古西征的强势被打断了,蒙古西征,就此停滞不前。
在士颂看来,那时候,埃及军队取得胜利的核心,便是完成了战场的分割,打乱了蒙古军队迂回作战的优势。
阴山之南,黄河之北的河套平原上,在匈奴人选择的战场处,天然的地形,似乎不可能完成对匈奴军队的分割。
但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
“狗日的,还真都是轻骑兵。”侯选按照士颂的吩咐,撤退之前,割断了石灭龙的喉咙。
也是士颂小心眼,担心石灭龙在锅里没有被煮死,而是被匈奴那边救走。
不过侯选的这个小动作,在匈奴各部这边看来,可恶至极。
即便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内,不少人纷纷射出箭矢,想要射杀侯选。
“撤,撤,撤!”
一支利箭擦着侯选的脸颊飞过,他知道必须得跑了。
等到侯选进入楚军军阵之中,处于中军大阵将台上的马谡,立刻摇动军旗,方方正正的楚军大阵,立刻变动。
楚军阵中,两条钢铁洪流,仿佛双龙出海,冲向匈奴军队两翼,迅速将匈奴部队割裂开来。
这正是由武刚车和铁车组成的楚军战车阵,也是士颂用来强行分割战场的依仗。
楚军左翼,统领两万战兵,配合武刚车列阵的人,正是曹魏降将乐进。
到了现在,他终于得到了士颂和楚国集团内部的认可,将战阵的左翼,交给了他来指挥。
“曹魏五子,士楚六玄,不论在哪里,我乐进,决不是泛泛之辈!”
他看了看自己麾下的数千弩手,还有身披藤甲,以叠阵站立在前面的重甲步卒,信心十足。
果然,匈奴人骑兵还没有撞过来,他们的箭雨先落了过来。
“放箭,放箭!”
“只要把箭囊里的箭矢全部射完,长生天就会把胜利的荣誉,赐给我们匈奴部族!”
贺赖遥山按照突袭的惯例,带着轻骑兵游走,想要射出一个缺口。
但是这次,屡试不爽手段,却出了偏差。
匈奴别部的射手们,弓马娴熟,游走骑射的本事,没有任何错漏。
箭雨,按照贺赖遥山的指挥,准确地落到了楚军的步兵方阵上。
若是从前作战,对面部队中箭之后,会倒下一大片,不死也伤。
但是眼前,在贺赖遥山看来,不过是普通木制藤条编制而成的盔甲,被匈奴部队的弯弓射中后,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大多数的箭支,居然被这些盔甲给弹开了。
“对面的木质盔甲,应该是板甲一类,防备箭矢和穿刺武器的,换弯刀!”
另外一个匈奴别部的统领屠各厚,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按照他的经验,也下达了军令。
古代盔甲中,有两种最为常见的盔甲类型,便是板甲与鳞甲。
板甲一类,擅长防备穿刺武器,但容易被钝器所破。
鳞甲一类,擅长抵御长刀重斧,却更容易被长枪箭矢射穿。
但这,只是屠各厚自己的刻板印象而已。
“成公英,带着人守住铁车!若是哪里被这些匈奴突到跟前,你亲自率军顶上去!”
乐进吩咐一声后,扛起了自己很少用的斩马刀,就带着亲卫冲到一线,和麾下刚刚换上藤甲的重步兵站在一起。
“轰隆隆!轰隆隆!”
即便是轻骑兵,数万人马蜂拥而来,一样能化为洪流,带来泰山压顶的震撼。
“三十步!”楚军百人将高声呼喊起来。
重甲步兵,抵御骑兵冲击的训练,楚军主力早就熟悉。
第一排的重盾,立刻砸入了地上。
“二十步!”
对面的匈奴骑兵,在楚军的弓弩手的射击下,不停地有人倒下,但凶狠的草原勇士们,没有停下他们的马蹄。
即便是将落地的战友踏为肉泥,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减速。
“十步!”百人将喊完后,自己将长枪架在了重盾之上。
“杀!”对面匈奴骑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挥动起了他们的弯刀。
仿佛汹涌的波浪,将厚重的山石冲垮。
匈奴骑兵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即便是楚军重甲部队靠着重盾和藤甲不会被弯刀长枪所伤,但这么大的力道,不少第一排的战士,直接被冲倒了。
刚刚还在测算距离,高声提醒的百人将,更是直接被匈奴首领屠各厚撞飞出去。
原本立在他身前的牛皮重盾,居然也在这样的撞击下变形。
但屠各厚的战马马铠,也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裂开,两种铁具刮擦的声音,刺入周围每一个人的耳膜中。
“砰!”屠各厚的弯刀,砍中了另外一个楚军的头盔侧面,发出了闷哼。
藤甲的防御力就是强横,即便是这人受不了屠各厚的力量,整个人踉跄了几步,靠着身后的战友才勉强没有倒下。
但这样的场景,却把屠各厚吓到了。
如此大力的一刀,对面的盔甲居然还能扛住?
“死!”
战场上,可没有时间给你愣神。
乐进早就认准了这个匈奴首领,一刀斩断了他的马腿,逼得他连滚带爬,死了数个亲卫,才勉强站起,和步战的乐进,战成一团。
“敌军盔甲精良,拔掉他们的头盔再杀!”
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刀枪不入,不过是需要填多少人命而已。
即便是后世的铁浮图,步人甲这种重甲部队,一样会在战场上被普通农民所杀,不过是多几个人,压制住重甲士兵,卸掉他们的头盔和面甲,而后刺死。
两军既然已经乱战在一起,就没有因为楚军装备精良,就立刻逃跑后退的道理。
对于匈奴骑兵而言,他们只是失去了一次冲锋的优势,仅此而已。后面的鏖战,依旧还是要看双方战兵的基本素质,和战斗技巧。
而且,匈奴别部即便是想要后撤,此时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楚军左翼,也预留了一队西凉骑兵,领军之人,正是阎行。
他带着这数千骑兵,以他麾下的八百铁骑为锋锐,直插这边匈奴别部的后方。
匈奴别部组成的联合军,说起来有三万六七千人之多。
但其中真正的各部战兵主力,集合起来也不到五千,现在已经在屠各厚的率领下砸入了楚军军阵之中,期望他们可以破阵。
另外贺赖遥山带领的万余轻骑,按照匈奴的战术,是在后面用弓箭远程支持的。
最后则是沮渠逊带着的一万多凑数的“牧民”,为前方作战部队,提供箭矢,甚至更换新的弯刀杀敌。
此时,匈奴别部的各支部队,为他们首领的莽撞,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阎行的八百铁骑,原本就是韩遂的亲卫精锐,杀入沮渠逊这里的牧民之中,就好像武装到了牙齿的狼群,杀入了没有羊角的羊群之中。
“太狠了,对面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不是牧民们可以对抗的。”沮渠逊看出了问题。
“必须得拦住片刻才行。”
其实沮渠逊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就是让牧民们作为喂刀的炮灰,一个个冲上去,死在阎行所部精锐手上,让他们的武器磨损,消耗他们的体力。
然后沮渠逊再带着自己的随从上去拦住对面。
另外一种,自然就是把顺序反过来,自己带着亲卫随从上去拦住对面,而后依靠牧民们的力量,反杀对面。
“啊!”又一声匈奴惨叫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那是寇头部首领,老好人邪蛮头。
刚刚,就在他眼前,被阎行一枪带走。
“杀,拦住这些楚军骑兵!”沮渠逊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选择。
他抽出自己的铁锤,迎上了阎行。
二人战马交错的瞬间,沮渠逊知道对面是个好手,所以没有直接攻击阎行本人,而是想要一锤子砸死阎行的战马。
但挥出的铁锤还在半空,胯下战马却发出了一声悲鸣,接着他忽然失去重心,和被斩断马腿的战马一起,跌落在地。
而阎行,熟练地收回别断马腿的长枪,顺手刺入了沮渠逊的咽喉。
匈奴别部的后方,就此失去了组织。
仿佛左面战线的镜相一般,在楚军阵地的右侧,武刚车为核心的铁车阵,拦住了诰升爰,这位赫连勃勃的先祖。
右侧的楚军统领,好巧不巧,正是士颂麾下,另外“五子”之一的徐晃。
徐晃没有和乐进一样下马步战。
对面冲击的部队里面,除了轻骑兵外,居然还有八百重甲骑兵混在里面,作为锋锐。
徐晃拎着自己的重斧,带上庞德就一起冲了出去。
守护右侧铁车的任务,则被他交给了西凉降将毋丘兴。
毋丘兴和那边成公英的任务类似,守住铁车,组织弓弩手部队,射杀敌军的远程方阵。
依靠着武刚车上的挡板,还有楚军精良的弩机,大批的匈奴射手,即便是射出了再多的箭矢,也无法逃脱被射杀的命运。
赫连息烽对此,感受最为强烈。
他带着轻骑兵不停地抛射箭矢,但对面的楚军,要么是两军阵前,身披重甲的步兵叠阵。
要么,就是躲在盾牌车后面的弩手。
匈奴轻骑兵们取得的战果,微乎其微。
“庞将军,对面这个诰升爰,是从前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子。当年去卑,和楚王一起参与过会盟讨曹。”
“但最后却在关键时刻,背叛联盟,导致楚王第一次惨败于曹操。”
“楚王有令,此人务必生擒,他要亲手斩杀,祭奠当年楚军将士。”
说出这番话,徐晃也是颇有感触。
当年,他还在杨奉麾下,作为杨奉军第一大将,配合士颂对抗曹操。
也是在那个时候,士颂和他,一见如故,士颂多番拉拢之下,让本来对曹操很是欣赏,有意投效曹操的他,坚定了信念,选择了跟随士颂。
杨奉兵败之后,他即便是孤身南下,也要跟着士颂回到荆州。
不过,此刻回头看去,自己当时的选择,还真不错。
“后将军放心,某晓得厉害。”庞德毕竟新投入士颂麾下不久,对于徐晃这样楚军大将的吩咐,自然认真以对。
徐晃和庞德,就好像两把切豆腐的钢刀一样,切入匈奴部队之中。
他们两人面前,就没有一合之敌。
很快,二人冲到了诰升爰的军旗左右。
立功心切的庞德,甚至没有等自己的亲随跟上,便独自冲到了诰升爰的面前。
诰升爰自负在匈奴各部之中,自己的武艺不差,手上还有一把宝刀,名为沉水龙雀刀,锋利异常。
见庞德单人独骑前来,他也带上自己的几个亲卫,准备斩杀这个冒死的楚军骑将。
“找死!”一个满口黄牙的匈奴亲卫,也觉得有便宜可以占,冲在了最前头。
但他却没有料到,对面的庞德,挥出势大力沉的一刀,他根本挡不住,直接被斩落马下,在地上抽搐两下,就此殒命。
第二个护卫似乎聪明一些,想要用狼牙棒砸庞德的马腿。
庞德察觉到危机后,侧身强拽缰绳,冲锋的战马忽然停顿,做出一个不符合常理的扭腰动作,堪堪避开了这次攻击。
而庞德是不会给这人第二次机会的,大刀顺势劈下,直接将这人的双手斩断,狼牙棒应声落地。
这人惨嚎落马,被他的战友踏碎了脑袋。
用两个亲卫的命,诰升爰换到了偷袭庞德侧身的机会,沉水龙雀刀找准时机,就这么对着庞德的脖子砍去。
不得不说,这一刀,体现了诰升爰的基本功,又快又狠。
庞德根本没有机会格挡,他只能重心前压,趴在了马背上,低头躲避。
即便如此,他的头盔也被诰升爰削掉了。
“啊!”
他刚想要补上一刀,他身边的另外两个护卫,被徐晃一斧头带走,纷纷发出惨叫。
诰升爰心中一惊。“怎么又来了一个猛将?刘豹呢,怎么还不把他的人带上来帮忙。”
其实,刘豹虽然觉得诰升爰脑子不灵光,但刘豹还是有大局观的,知道这一战对于南匈奴而言,至关重要,不能大意。
他原本也带着自己的披甲部队跟上来的,但被割裂的战场中央,呼厨泉王旗所在处,发生了异样,他自然带着人马转向,想要去救援呼厨泉。
而失了后续战兵部队的支持,本人又陷入庞德和徐晃两员大将的夹击之下,诰升爰先是被徐晃的重斧压下了沉水龙雀刀。
而后被庞德一刀背,拍在了面门。
落马之后,他鼻血流了一地,被跟在徐晃身后的亲随活捉。
“匈奴军中,居然还有这么一支披甲完备的部队。”
徐晃的视线,没有在意这边,而是看到刘豹带着三千步骑混合的披甲部队,开始冲击铁车阵,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