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他这个动作，简直像在揉狗，有点不满，狼狈的把头发拨拉了回去，可是又觉的好奇：“喜欢我哪样？”他挑眉，她追问：“到底哪样啊？”
他一下子笑出声来，好像越想越好笑，一直笑个不停。她喂了两声，他都只是笑，她终于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他衣服，恶狠狠的揪着：“玄少瞻！你笑什么笑！”
他应了一声，低眼看她，那笑还是没收住，半天才笑道：“我在想，听到我那句话，不脸红不害羞，反而问我到底是哪样的姑娘，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了吧？”
她憋住，眨巴眨巴眼，心说这还要脸红害羞？她堂堂北宸门掌门……虽然现在人人喊打……
心里乱七八糟的跑马，脸上却后知后觉的开始发烫，他忍着笑看她，忽然把手压在了她头顶上，哄小孩儿似的，温温柔柔的道：“哪样呢？让我想想。喜欢你掐着我下巴夸我长的不错，喜欢你坐没坐相把腿架在扶手上晃，喜欢你吃点心故意把渣子掉在我书上……喜欢你漫天要价，喜欢你装神弄鬼，喜欢你神气活现……还喜欢你就着我吃饭。”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下了个结论：“基本上，哪样都喜欢吧！”
她张了好几次嘴巴，满心想说句话出来，好像能说一句，这一场就没输一样，可是想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丢人的涨红着脸看他！还是仰头的！
他的袖角轻轻拂在她脸上，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也由着她看。
幽凉的月光下，他那一对桃花眼黑漆漆的，沉静的像两汪潭水，里头倒映着她的模样。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在血池之地，五行室中，他施展玄功时的模样，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从容，都要磊落，像胸中装着天下。
他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会入魔的呢？当初那些事情，真的是他做的么？
他忽然抬手，用大拇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泪，轻声道：“在想什么？”
她吓了一跳，拉开他手，自己胡乱抹了抹，小声道：“没想什么。”一边快步往前走。
他也不再问，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她走了几步，忍不住道：“哎！”他嗯了一声，她道：“你现在为什么……嗯，我是说，你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声音带笑：“哪里不一样了？”
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整个感觉都不同了。
他以前，一直是隐忍的，内敛的，压抑的，像一本合起来的书，所有的东西都藏起来，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现在，他仍旧像一本书，可是，一旦他不再“藏锋”，那种光芒就好像什么都掩不住了一样，让人看着，就想……不惜一切的翻开，只为了读到里头的一个字。想的抓心挠肝。
玄少瞻笑而不语。
他之前对她心怀愧疚，总是想什么都依着她，竭尽所能的对她好，凑合着她的心意，做出她最喜欢的样子……可蜃境中一梦一醒，他却忽然悟了。
她肯为他从容赴死，她心里已经有他了。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所以……就用最真最真的那一面对她就好，什么心机算计，统统都不需要。
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回答，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他：“喂！”
他摸摸她头：“怎么了？这样子你不喜欢？哪儿不喜欢？我改。”
她瞪着他。
要是以前他这样，她会觉得他像小孩儿，可是现在，他分明是在逗小孩儿！虽然她才十五岁，他……一千五百岁都有多了吧，她就是小孩儿，不丢人！可是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就在这时，他忽然把她往他怀里一拉，然后道：“出来吧。”
嗯？唐小昔被他揽住腰，按在怀里，还没回过神来，就听他又悠然道：“不出来么？想好了？”
唐小昔费力的转了个身，就看到身后慢慢的出来了一个人影，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忽然大步向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又迟疑了一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拜见玄瞻上仙。”
玄少瞻道：“怎么？”
他咬了咬牙，道：“我……我敬仰上仙为人，愿追随上仙鞍前马后！”
“哦？”玄少瞻低笑了一声，缓缓的道：“敬仰玄瞻上仙？玄瞻上仙在世上做的事，根本没人知道，唯一为人所知的，就是所谓的‘杀妻弑师，屠尽玄门’，你敬仰他这个？”
他的口吻，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那人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半天才一仰头，大声道：“我，我不甘心平庸，我想要出人头地！我，我想变的像上仙这么历害！我要做魔！我要随心所欲！”
唐小昔刚才就听着他声音耳熟，他这一抬脸，她立刻就认了出来，愕然道：“元玖？”
这居然是丹阳道长的徒弟元玖，还不到二十岁，跟他们很熟。
唐小昔一看就火了，直接一脚踢在他膝盖上：“你堂堂正阳门弟子，要做魔？你师父对你这么好，被他知道了怎么办？小小孩儿不学好！做什么不好你做魔！”
元玖都被她给踢愣了，瞪着眼睛不知道要说什么，玄少瞻轻轻笑出声来，他本来就一直揽着她没松手，就用下巴，轻轻的压了一下她的发顶，示意她稍安勿躁。
唐小昔忿忿的停了下来，犹瞪着他。玄少瞻淡淡的道：“你来找我们，是认定我们是魔了？是认定这些日子的事情，都是我们做的了？”
元玖愣住了。
他已经在外头转悠了很久，看两人从土里冒出来，顿时就留上了心，然后一直隐藏在暗中看着，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他们耳鬓厮磨，相依相偎，一个俊美一个娇俏，说不出的般配好看。怎么都不像魔。
然后玄少瞻就叫他出来，他以为他要杀他了，忽然灵机一动，想着身先士卒打入敌人内部……然后一个紧张，就说了这么多。
他终于忍不住，直接道：“那些事情，是你们做的么？”
玄少瞻道：“不是。”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说是你们做的？还有，”元玖道，“你……你真的是玄瞻上仙的转世么？”
玄少瞻道：“是的。”他沉吟了一下，用脚点了点地面，“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