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话 雨季.语言
鲜血顺着少女苍白的指尖滴在会长肩头，将制服浸出暗色痕迹。她突然将鼻尖贴上会长颈侧，深深吸了口气，喉咙里滚动的黏液发出咕啾声，透明的虹膜深处掠过一丝清明。
医疗部众人举着拘束器不敢上前，直到会长亲自将人抱上担架，她才松开攥紧他衣襟的手。
夏娃看着被医疗部带走的少女，眉心微蹙。
当协会大厅的青铜座钟发出第八声嗡鸣时，杨易航正单脚跳过旋转门缝隙，鞋面在抛光大理石地面擦出刺耳声响。
“该死！该死！要来不及打卡了啊啊啊啊啊啊！！”
杨易航刚刚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目目连身上，以至于忘记了现在是会长刚回来不久的特殊时期，小九为了看起来赏心悦目，现在所有员工暂时共用一楼的打卡机。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
胜利近在眼前，就在杨易航指尖距离打卡机感应区还有三寸时，一道极快的残影突然从他身边闪过。
杨易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到了布拉多尔的后背。
然而布拉多尔站似一棵松，左手还稳稳端着杯冒热气的牛奶，连半滴都没洒出来。
紧接着，他的右手迅速按在打卡机上——指纹识别器亮起绿光的瞬间，座钟第九声钟摆刚好擦过最高点。
“09:00:00”——准时比例“百分之百”。
猩红数字刺痛了杨易航的视网膜。而自己按在识别屏上的手掌，时间则定格在了09:00:01。
“迟到了！！！”杨易航失魂落魄但瘫倒在地——准时比例“百分之六十七”。
而布拉多尔在打完卡后，便再次化作一抹残影，从杨易航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夏娃处理完现场的尸块，来到医疗部领安神茶时，正看见少女正蜷在病床上。怀中抱着会长用来垫咖啡杯的《妖典》睡得香甜。
“所有血迹都清理干净了。”夏娃对一旁正在跟小昭说话的会长汇报道“至于被破坏的街道，外界似乎认为是地震的缘故。”
“夏娃，你来的正好。”会长示意夏娃走近一些“小昭正在给孩子找启蒙老师，我向她推荐了你。”
“可以一试。”夏娃看着小昭肿胀的肚子，眼中浮现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的期待“应该快到时间了吧？”
“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小昭挺着肚子为熟睡中的红发少女抽血“赶紧出生吧，怀着他干什么都不方便。”
“你还真敬业呀，明明现在在休产假。”
“我来这工作可不止是为了工钱，我喜欢驱妖师，自身实力又不太行，这才成了可以接触到形形色色驱妖师的医生。”小昭看着针管里绿色的液体，点了点头“很健康……对于非人生物来说。”
“即便如此她还是太奇怪了，居然从一堆目目连的尸体里爬出来……”夏娃看向会长，疑惑的问道“您对此怎么看？”
“目目连是一种聪明的妖物，平时一直栖息在森林里，不会主动干涉其他物种，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太过反常，得问问清楚。”会长走到病床前，望着少女那警惕的睡姿“她是重要线索。”
少女忽然在睡梦中皱眉，会长下意识伸手轻拍她后背。这个动作让她立刻舒展眉头，再次陷入沉睡。
“……”夏娃看着眼前的一幕，神情严肃的向会长问道“她到底是谁？”
会长：“一只雌性目目连。”
“雌性……”
“目目连属于母系社会，平日里经常见到的都是雄性，雌性目目连比较稀有。”
“虽然的确涨知识了，但我问的不是这个……”夏娃犹豫片刻，还是站直了身子，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了起来“她对您好像很亲近的样子，您……认识她吗？”
会长指尖在少女模样的目目连发梢顿了顿，医疗部恒温系统的嗡鸣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不……这样稀有的妖族幼崽，若是见过定不会忘。”
会长用酒精棉擦拭少目目连背沾染的黏液，棉球突然被冰霜覆盖。沉睡中的目目连突然睁眼，虹膜变成爬行动物的竖瞳，指尖暴长出骨刃刺向会长咽喉。
红线撕裂空气的尖啸与小九的怒吼同时响起：“你敢！”
本该在隔壁病房输液的小九撞破玻璃墙，淬毒的红线绞住目目连手腕。骨刃在距离会长喉结三毫米处停住，毒液正顺着红线腐蚀她的皮肤。
“停手。”会长轻叩床头柜，清冷但声音让所有人动作凝滞。他捏住目目连手腕的姿势像在教导孩童握笔，骨刃“咔嗒”缩回指尖“她只是被惊醒了。”
目目连突然剧烈颤抖，骨刺从脊椎爆出又缩回。她张嘴发出高频尖啸，震碎了七盏无影灯，却在会长捂住她耳朵时骤然收声。
“痛......”这个带着哭腔的单字让所有人怔住。少女指尖抚过自己咽喉，淡青色血管正在皮下蠕动“说…...话…...奇怪......”
小九的红线仍悬在她太阳穴旁：“装什么蒜！”
“小九。”会长不赞同的摇头，小九见状瞬间收起全身戾气。
目目连趁机抓住会长手腕，用额头蹭他掌心：“冷...…要...…”她突然把整张脸埋进会长怀里，后背凸起的骨刺收缩回了身体里。
“会冷吗？”会长把围巾裹住她发抖的肩。目目连用鼻尖蹭了蹭羊绒纤维。
目目连拽着会长袖口指向窗外，玻璃上的霜花正在朝阳下融化。她歪头思索片刻，舌尖抵着上颚吐出音节：“光...…吃...…光？”
“是‘阳光很刺眼’。”会长用钢笔在查房记录背面画简笔画：太阳戴着墨镜。目目连抢过笔添上獠牙和翅膀，又在画中的自己胸口画了个铃铛。
会长有些震惊的看着目目连，但还是轻声鼓励道：“画的不错。”
红线突然缠住会长的手，小九眼底布满血丝：“太危险了！”
目目连扭头喷出冰雾，小九的头发瞬间结霜。她趁机钻进会长外套，只露出眼睛偷瞄气急败坏的青年：“小气……坏狐狸！”
“你说什么？！”
“电……电视。”目目连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节目单，指着《动物世界》的狐狸图片“他...…炸毛。”
医疗部爆发出压抑的笑声。会长握拳轻咳：“小九，去准备妖族语言教材。”
“是……”
“这只目目连具有较强的学习能力，应该很快便能掌握我们的语言。”会长从床边站起，轻轻拍了拍夏娃的肩“辅导她学习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速度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