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李斯文已然下定决心——
但凡郑丽琬有那么一丝丝的点头迹象...
他就当场翻脸,一把把她摁在地上,再叫来门外俩兄弟,将她交由百骑缉拿归案。
哪怕遭她牵连,被泼上一身脏水,被百官当成从犯攻讦...也好过被这样一位神经病给惦记上。
前者最后就是治罪下狱,吃几天苦,等洗清嫌疑后还是那个少年有成的蓝田公。
可后者,那真要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她抓到机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相比之下,前者显得那么轻松惬意,如沐春风。
听出李斯文言语中的警惕后,郑丽琬秀眉一挑,便明白了他的担忧所在。
起身反坐在案几上,托着香腮,将自己毫无保留的置于李斯文的视线。
这才有些好笑的回答道:“郎君...你该不会是真的以为,自己的行踪藏得很好吧?”
说着,她忽然前倾,凑近李斯文耳畔,声音轻得像春日柳絮:
“你状告李孝慈的当天,妾身家里的丫鬟可是在朱雀门外等了好久,直到天黑也没见郎君出来。”
“至于当晚,在天香楼里,以郎君名义召开的那场庆功宴,也没见郎君出席吧?”
“夜宿皇宫...虽然对臣子来说,算是绝对的殊荣,可据妾身所知,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言罢,郑丽琬歪头眨了眨眼,语气揶揄:
“接下来,还需要妾身再多解释么,案发当场,舍命救皇后的好郎君?”
话已经明说到了这里,李斯文哪里还不清楚,郑丽琬之所以会选择帮助李道彦,纯粹是将之当成了棋子。
既能用这种法子向自己证明,她已经与皇帝割袍断义,再无瓜葛。
还能借此机会回敬皇后当年‘恩情’。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百骑司竟会神通广大到如此地步,不过短短两天,便一路追查到了待贤坊。
成功的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才留下了要命的破绽。
盯着郑丽琬的眸子,等确定她句句属实,并无隐瞒后,李斯文总算是能松口气,卸掉紧绷的心弦。
聪明人好啊。
哪怕郑丽琬再怎么算无遗漏,甚至等将来捉奸时,智商高过爱因斯坦,明察秋毫...也总好过自己被一神经病给惦记上。
虽说,自己不会发展出奸情,喜欢就带回家里呗...等等...
刹那间,李斯文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是中了郑丽琬的陷阱。
之前还嫌她麻烦,可在‘拆屋效应’的心理作用之下,竟然会觉得...区区恋爱脑也不过如此...
见李斯文陷入沉默,郑丽琬有些不满的嘟起嘴唇。
正事正事,她这样一个任君采撷的美人放你面前,你就只在乎案件真相?
等了半晌还不见回应,郑丽琬气哼哼的抬起足尖,确定鞋面上整洁如新后,便开始轻轻踢起他的膝盖。
见李斯文总算回神,郑丽琬美眸一白,看似不经意的提起:
“妾身还以为,当郎君知晓妾身的所作所为后,便会毫不留情的翻脸,将妾身扭送到百骑司里。”
李斯文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那只不太老实的脚丫,无奈叹气:“还不是因为姑娘起的破笔名。”
“如今李二陛下开了杀戒,正到杀红眼的地步。”
“若是这时,某又不开眼的跑到他面前,说自己身上有了作案嫌疑...哪怕不挨上几刀,怕是也讨不了好。”
“还不如选择轻拿轻放,对郑姑娘网开一面。反正祸首伏诛,姑娘也没犯下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
郑丽琬突然瞪了瞪双眼,倒不是因为那只,悄然探出自己裙底的作怪大手。
而是因为得知李斯文在心里,竟然如此提防着皇帝,这可与她以往的判断,大相径庭。
凑得更近些,方便李斯文作怪时更省力气,同时小心问道:
“妾身还以为...因为皇帝随手赐下的那些蝇头小利,郎君已经死心塌地,选择效忠皇室了呢。”
李斯文摇头失笑一声,死心塌地?怎么可能!
他承认,李二陛下确实是个千年难遇的明君雄主,一手打造的大唐更引得无数后人向往。
可他又不是什么,没了主子就活不下去的奴才。
得是多么贱的骨头,在重活一世后屁颠屁颠的去给人当狗?
是,当初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他又生怕与前身差异过大,引得旁人猜忌,这才腆着脸凑上去,想办法立功。
但那时也是必须事事小心谨慎,说话再三斟酌。
不然操着一口谁也听不懂的普通话,成语烂梗乱飞,绝对是要被当成阴邪入体,一把火烧了。
可现在他站稳跟脚,世人皆知的仙人弟子,还有了几个不小的靠山...凭啥还要阿谀奉承?
表面上装装样子就得了,不然,他这么多天的辛苦岂不是白费!
心绪纷飞的同时,李斯文也是发自真心的诧异,不解问道:“郑姑娘何出此言?”
“某自认为,在几次与皇室的合作里,某都在心里留着自己的小算盘,并没有那么忠心耿耿。”
闻言,郑丽琬是愣愣的盯着李斯文,直到确定,这是真到不能再真的实话后,不禁捂嘴失笑。
“亏妾身还以红颜知己自居,却没想,从始至终都没有认清郎君的真面目。”
李斯文听出了她情绪上的不对,心里闪过一丝激动。
难道说...这是失望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借机,摆脱这个大麻烦?
连忙将手从滑嫩大腿上拿开,强忍着激动,故作平静的问道:“姑娘的意思是,你看不起这样的某,想放手了?”
“放手,郎君莫不是在说笑?”
郑丽琬突然开怀大笑,笑得眼角含泪,而后毫无征兆的向李斯文扑去。
顿时,两人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