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秦至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仍旧睁大着眼睛，也能看到玉含仙尊还在说话，似乎是跟他解释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秦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不是很搞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精心装扮，满心期待，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知道不能怪任何人。
谢如真答应过他，说时机到了会收他为徒，可谢如真没说过这次的拜师宴就是对的时机。
或许人家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是真心要收他为徒的。
也是……
他如今没有了魂石，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了，若是谢如真收他为徒，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人的一辈子只有几十年，谢如真的一辈子却是不知尽头。
这还是首徒呢，这么宝贵的位置，又怎么会给他？
玉含仙尊还在说着什么，秦至却只觉得很吵很吵，他甚至希望能快点结束。
他已经够丢脸了，他不想再继续丢脸下去。
便侧开脸，看向旁处，低声道：“我知道了……”
玉含仙尊便顿住了。
他解释了很多，可他觉得秦至根本没听进去。
其他人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甚至不少人都一脸羡慕地看着秦至，唯独秦至还是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
玉含仙尊心里也很自责。
他该早点跟秦至说清楚的，这样，秦至也不会大受打击。
可他之前的确没想好，也害怕提前跟秦至说了，秦至会一直追问下去，从而让他说出让秦至更不能接受的话……
但此刻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玉含仙尊只好让秦至先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自己也坐回了原位。
盛宴到此，也基本结束。
接下来就是各宗门弟子之间的友好交流时间。
各种活动就显得随意多了。
魔修好不容易安分下来，他们也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还把魔修尊主重伤了，接下来，自然是弟子们的狂欢时间。
部门内若有顺利升迁的弟子，自然是要祝贺的。
便是没有，也会同其他宗门的弟子互相切磋。
为了今日这盛会，云霄宗准备了不少比试，既能放松一下，也能让弟子们友好交流。
但秦至对这样的盛会没什么兴趣，不等旁人找上他，他便自己回了玉含宫。
紫嫣师姐等人还以为他是要回去跟玉含仙尊单独庆祝，所以也没拉着他留下来一起玩。
只是回到玉含宫的秦至脸色不太好看，苍白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摔倒。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本想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可怎么都扯不开腰带。
许久后，才发现是玉含仙尊扣在自己腰上的玉牌勾住了，他想把玉牌扯下来，扯了两下没扯下来，又忽然舍不得了。
这玉牌是这么私人的东西，恐怕也不是真心送给他的吧，只是怕他在人前要尴尬，从而一怒之下又入魔，才拿来安慰他一下的吧？
秦至越发难过，眼泪不知不觉滚落。
可他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没用，抹了眼泪后，就去了冰室看毛团。
毛团还是没醒。
但秦至总觉得它恢复了不少。
也许留在这里，毛团才能恢复得更快。
可他现在也不确定玉含仙尊还愿不愿意让毛团留在这里。
但若是他不在，他也不放心把毛团单独留在这里，万一毛团醒了找不到他，用真身在云霄宗四处飞怎么办？
秦至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越想就越讨厌玉含仙尊。
他知道不能怪别人的，也是他自己没用在先。
可是……可是他答应过他的啊！
“哭了？”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替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秦至吓了一跳。
尤其是转头看到玉含仙尊那张脸的时候，他又立马从冰柱上站了起来，无视被冰得麻木的屁股，退后几步抹着眼泪，嘴硬道：“太冷了而已。”
玉含仙尊无奈看着他。
不清楚秦至是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解释，还是对他的解释感到不满。
不过……那些解释都是他的借口罢了。
也的确很敷衍。
秦至侧头不肯看他，玉含仙尊却不能真的让他这样跟自己闹脾气，便道：“我方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秦至什么都没听，他也不想听，敷衍地“嗯”了一声。
谁知玉含仙尊便问道：“我都说了些什么？”
秦至自然回答不上来。
但他也不觉得心虚。
谁管你说了什么？
本来觉得无奈愧疚的玉含仙尊，此刻竟有些哭笑不得，他抓着秦至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
却又对上了一双红彤彤又很倔强的眸子。
顿时心疼了。
不敢耽搁，再次解释道：“我说了，我只是没收你的拜师帖，但你仍旧可以喊我师尊，仍旧与我同住玉含宫，仍旧……”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秦至就想起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是如何的尴尬委屈，眼睛红得更厉害了。
推开玉含仙尊便吼道：“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言而无信！”
玉含仙尊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但秦至的这点力度对他而言应是不值一提的。
但这次的确是他的错，玉含仙尊哄着他道：“是我言而无信，但我以为……只要能留在玉含宫，我收不收这拜师帖……对你而言必并不重要。”
秦至不想这样的，但他就是很委屈，他不明白这人明明答应过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肯收自己为徒。
他红着眼睛哽咽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啊？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想收我为徒，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我又不是……又不是非得死皮赖脸缠着要拜你为师，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说的……”
没想到秦至反应会这么大的。
玉含仙尊十分愧疚，他是真的以为秦至在意的是能否留在玉含宫内，没想到……他是真的在意这师徒名分。
他上前把秦至抱在怀里，不让秦至挣扎离开。
哄着他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但是我……我真的不想收下你的拜师帖。”
秦至更委屈了。
他不收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不想收他为徒。
他哽咽质问道：“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是……是因为我把毛团带回来了，还是因为……我之前犯下了大错，你不喜欢我了？”
“都不是，”玉含仙尊耐着性子解释道，“跟那只怨灵没关系，跟你之前犯下的错没关系，还有……我不收你为徒，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