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小学没有晚自习,住校的都没有,值班就是批改一下作业,或者写个总结报告之类的。
倒是很轻松,卢絮接完电话,心情沉重起来,收拾一下办公桌,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还有半个小时。
不管了,提前下班。
离开办公室,走到学校大门口,身后,张振宇追过来,打着手电:“卢老师,刚好我也下班,送送你。”
“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卢絮加快脚步,什么刚好下班,这家伙说不定就是跟踪自己。
“卢老师,慢点走,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赵立军紧跟着,一副死缠烂打的情形,一边搭讪,一边想着怎么表白。
还没等想好,忽然停了下来,手电光光晕里,前面路边,夏二愣坐在脚踩三轮车上,正咧嘴笑。
“你怎么来啦?”
卢絮走过去,随口问。
“来接你,担心晚上遇到野狗。”夏二愣拍了拍三轮车,车架上,有一块棉布,卢絮立即坐了上去。
夏二愣直起腰,用力蹬着三轮车:“坐好啦,开始启动。”
“收到。”卢絮咯咯咯笑。
两人远去,赵立军才会量过来,跺了跺脚:“狗日的,你他么才是野狗。”
淡淡月色下,街道一片清冷,路灯光有点惨白。
学校离门面房不远,夏二愣慢悠悠蹬着三轮车,聊几句今天自己看到的新鲜事。
“老夏。”卢絮忽然打断夏二愣的话:“今天接到消息,有人要对付我身边的人。”
“你身边的人?”夏二愣脱口而出:“你姐姐夫还是老爹。”
“你别忘了,你也是我身边的人。”
“我也算?”
“那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卢絮语气认真:“我觉得,你小心点,这两天晚上别外出。”
“我就一个收破烂的,谁和我有深仇大恨。”夏二愣满不在乎地嘿嘿笑了笑,卢絮声音严肃:“我是认真的,你别整天啥也不在乎。”
“好,好,好,我在乎还不行吗。”
夏二愣听出卢絮焦急,急忙大声答应,语气还是漫不经心。
卢絮忍不住叹口气,这家伙,有时候感觉真的脑袋缺根筋。
第二天晚上,夏二愣似乎听进去卢絮的话,早早就关门,在家里看电视,这让卢絮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晚霞落尽,新安县城,王道带着十几人,面包车挤得满满,直奔花旗镇。
“我再说一遍,这次行动,别出人命就行。”
王道声音低沉:“尽量向手脚上招呼,残了废了最好。”
“明白。”
其他人大声答应,都是比较年轻,港台片古惑仔打扮,腰里都揣着短棍。
夜幕拉开,寒风呼啸,小镇早早安静下来,有电视的看电视,没电视的,钻进被窝,夫妻俩表演。
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面包车在夏二愣的门面房不远处停下,王道观察了一下,门面房前,一条通道,左右堆放着纸板。
门口有一盏门灯,不过灯光很暗,照得四周一片朦胧。
门面房的门紧闭着。
“要砸门闯进去吗。”有一位手下小弟轻声建议。
“你引他出来,然后其他人在两边,踩着纸板一起围攻,速度务必要快。”
王道根据场地安排人手,他经历过很多打架斗殴,有经验,突然袭击围攻,快捷凶猛,警察感觉到动静,过来都来不及。
一群人按照王道的布置,迅速分开,大部分人埋伏在纸板堆外围,刚才提议的那个小弟沿着纸板中间的走道,靠近门面房的双开门,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谁呀,这大半夜的。”
里面,传来夏二愣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靠近了大门。
“是我,我是老三,大哥开门。”门外的小弟嘴里含糊念叨着,夏二愣把门打开一些,瞄了一眼:“你走错地方了吧,我不是你大哥。”
“你骗人,就是我大哥。”
那小弟装着一副喝醉的模样,身体摇晃着。
“你猫尿喝多了,滚。”
夏二愣吼了一声,呯,把门关上。
“大哥真不够意思,天这么冷,把我关外面。”
那位小弟也没继续纠缠,一边抱怨一边转身,走出去十几米,掏出打火机,把一捆纸板点燃,张开手掌烤火:“这就暖和多了。”
门内,夏二愣对着门缝在观看,见火起,急忙拉开门冲出来:“玛德,别烧我的东西。”
一大片纸板,要是被点燃,损失可不小。
眼看着夏二愣气呼呼冲到面前,那位小弟猛然跳起来,抽出一根短棍,砸向夏二愣。
动作敏捷,哪有一丝醉态。
呯。
夏二愣被打得措手不及,急忙伸出胳膊抵挡,短棍砸在胳膊上。
还好,冬天衣服比较厚,感觉不到痛苦。
紧接着,夏二愣起脚,快速踹在那位小弟的肚子上,那位小弟被踹出去几米。
“还是个硬点子。”那位小弟捂了一下肚子,握紧短棍,再次夏二愣逼近,神情谨慎。
夏二愣微微后退,顺手拿起旁边一根木棍,也谨慎地看着对手。
“行动。”
不远处,王道低吼一声,躲在两边纸板堆后面的人一起站起身,同时抽出短棍,跳上纸板堆。
纸板堆不高,几十公分的样子,夏二愣夹在中间的走道,两边的人翻过纸板堆,居高临下,转眼就能把夏二愣拿下。
这安排出其不意,万无一失,王道下完命令,悠闲地抽了一口烟,嘴角微翘。
然而,紧接着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两边的人刚刚跃上纸板堆,就有几个人发出惨叫,一屁股坐下,手中短棍扔出,手抱着脚,痛苦地扭动着。
黯淡光线下,可以看清他们脚上夹着粗大的铁夹子,夹野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