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谧夺刀前冲,把所有人都吓懵了!
在文庙动刀子杀人,苏州府历史上,他陈洪谧还是第一人。
“闪开......”
陈洪谧大吼一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狠一刀挥下。
只见刀光一闪!
只听咔嚓一声!
锋利长刀,一刀将金圣章面前的、一块劝学木牌,给生生破开。
要是砍在人的脑袋上,必破无疑。
陈洪谧这一刀,还是忍了一手。
众学子大恐,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散往两边,保住小命要紧。至圣先师再厉害、再伟大、再令人尊敬,也挡不住疯子陈洪谧的刀。
陈洪谧面前,只剩下金圣章、金圣叹两兄弟,也是惊讶、恐惧不已。
“滚开......”陈洪谧大怒,大吼一声。
抬腿一脚,狠狠踏在金圣章胸口。
嘭......的一声,金圣章被踹飞两丈之外,摔倒在地。
噗.......的一声,自金圣章口中,吐出一口老血,血溅文庙。
“贼人......”
“拿命来......”
陈洪谧大吼一声,再次挥刀,一刀砍向金圣叹。
金圣叹大恐,他万万没想到,在文庙之中,在至圣先师面前,陈洪谧居然撕破脸,狗急跳墙,敢挥刀杀人。
金圣叹退无可退,只得应激反应一般、立马举起手中账册,想要挡下这削铁如泥的一刀。
当......
只听一声炸响,火星四溅。
不知何时,一把雁翎刀,破空递来。
轻松一刀,就挡下了陈洪谧的疯狂一刀。
金圣叹大惊!
陈洪谧大怒!
“狗杂碎,敢挡老子......”
陈洪谧大吼一声,再次举刀,狠狠一刀,劈向站在金圣叹身前、那狗杂碎的脑袋。
可是,当长刀将要劈下,陈洪谧突然看到一双无所畏惧、却又凌厉无比的眼睛。
紧跟着,他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眼前这张毫无表情、苍白如雪的脸,更吓得他如见厉鬼、如见阎王。
陈洪谧劈下的刀,也惊停在了眼前人头顶,仿佛被魔力摄住。
陈洪谧浑身上下,瞬间冷汗泉涌、全身湿透、汗流额头。
“方......方提督......”
陈洪谧恐惧惊呼!
手中高举长刀,也“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陈洪谧认出来了,眼前之人,正是崇祯皇帝形影不离的大内第一高手、东厂提督方正化。
这方正化,可是比国丈爷还恐怖的存在。
方正化一出,那崇祯皇帝,还远吗?
陈洪谧不由自主、情不自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大明崇祯皇帝,正向着他,缓缓走来。
“陛下驾到......”
锦衣卫同知徐缺,立马大吼一声。
一听“陛下驾到”,再看苏州最大官陈洪谧的恐慌,在无人敢质疑。
苏松兵备道杨文骢及一众士兵,苏州府衙通判陈服远、推官袁枢、经历王梦鼎、司狱李应科、税课司大使钱肃乐及一众衙吏,吓得慌忙原地跪下,瑟瑟发抖。
传说中、百年一遇的皇帝微服私访,竟然让他们给碰上了。
而且,所有的罪行,都让崇祯皇帝给看到了。
金圣叹、金圣章,以及被陈洪谧吓得四散的倪用宾、沈玥、顾伟业、张韩......数百学子、生员,也哗啦啦一齐跪下。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要告御状。这回,崇祯皇帝来了,他们却一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自个的要求,有多荒唐,多无理,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心里恐惧。
外围,陆抟霄、施复、郑敷教一众隐藏在围观百姓之中的苏州大豪商、大地主,也吓得急忙跪下。
他们谋划好了一切,找来金圣叹等学子冲锋在前、充当诱饵和炮灰,成功引诱苏州知府陈洪谧上钩。
等的,就是学子和陈洪谧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
即使再不济,也有周宝、国丈爷、周家在前撑腰,他们躲在大树后面、正好乘凉。
实在万不得已,他们还能搬出周宝、周家。
掩藏税田的事,谁家没干?
干得最多的,还是周家。
你有本事,就查了周家。只要周家愿意补税,他们一定跟上,绝无怨言。该补多少,都认了。
“不知......不知陛下驾到。臣.....臣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陈洪谧听着崇祯皇帝的脚步声,颤抖着道。
他还幻想着,求得一条活路。
崇祯不置一言,指着金圣叹手中的账册,冷冷道:“拿给朕看!”
金圣叹惶恐跪爬过来,双手高高举起,大着胆子道:“陛下,这是贪官的罪证,请陛下过目。”
崇祯一把接过,只见,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陈洪谧贪腐的证据。
“一月初一日,伙同漕帮,以次充好,倒卖好米五千五百石,得赃银两千两!”
“一月初十日,朝廷为平抑苏州盐价,特批苏州府盐引五百引。陈洪谧将三百引,私自高价倒卖给徽州盐商程万年,得赃银一万二千两!”
“一月十五日,侵吞苏州织造局御供,截留织金妆花缎三百匹,以次等素缎、充数进贡,私售官缎,厚礼一千二百两。\"
“二月初八日,借漕粮转运之名,强征嘉定、昆山等县的漂没补偿银、共四千两!”
“一月十七日,勾结吴县胥吏,将抗税农户周大业、以及二十一户百姓、所属良田四百亩、伪记抛荒,强行占有。”
......
每一笔,都有日期、人物、事由、数额,都有据可查,并非空穴来风。
崇祯边看、怒气慢慢汇聚,变成滔天洪流。
这......就是他千挑万选、来压苏州的能臣,果然能贪呐!
崇祯抬手,举起账册,反手一扔,狠狠砸在陈洪谧身上。
啪......陈洪谧头被砸中,额头瞬间冒起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包。
跪地的陈洪谧,不敢抬头,反而大喜。
打不打无所谓,只要不杀头就行。
崇祯咬着牙,呼呼喘着怒气,恶狠狠道:“陈洪谧,你今日,真是让朕开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