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营长管中窥豹,于执行公务时偶然一瞥,也惊讶于聂家的壕,以及,他女神那位人尽皆知的,首富丈夫的,跟他想象中的差别。
那是跟赵营长所见过的男人完全不同的男性,该怎么说呢,养尊处优,连鞋子都要人帮忙来穿,而且他的手好细好软,乍看,性格似乎也很软的样子。
他心里不免有点遗憾,毕竟在他想来,能在添马舰的地下室里一枪不发,一颗子弹不用,只提着一把刀就一口气干掉三个詹姆斯.邦德,007的女人,应该配一个比她更加,更优秀的男性才对。
但当然,今天是个大日子,他也很忙,还有几家嘉宾要邀请,他得赶紧去工作了。
而兰戈上校的小心机也是总督府和女首相所默许了的。
该怎么说呢,它实质上,是大英政府和王室之间较劲的直接体现。
王室还未熄了扩张的野心,想延续日不落帝国的辉煌,可是政府,尤其目前当政的工党,代表普通民众,要向昂贵的军费开刀,就一力促成了领悟在的道歉。
但当然,他们并不希望道歉的影响太大,内斗嘛,让王室吃个瘪就好,不会影响到政府的名声,也是因此,延延了将近百天,直到现在兰戈上校才要登上电视。
陈柔一袭正装,虽然早知道九点嘉宾才被允许入场,但八点她就到电视台楼下了。
阿远只需要她抱着就行,不用占椅子嘛,穿的正装,也跟着妈妈。
今天是阿辉跟着他们母子,见陈柔要下车,说:“太太,要不您在车里等着?”
八点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也才刚刚上班,陆陆续续往里走。
而来参加录制的嘉宾们,赶开场前都会有场的工作人员竖牌子,并进行引导。
陈柔毕竟有身份的人,进去太早,干坐在人家大厅里也不太好嘛。
但她看了会儿车外面,却说:“你去泊车就好,我先进去。”
话说,就在这时,一辆宾利车悄然驶来,下来一大波人,开轮椅的,打伞的,开车门的,几个路过的小职员一看,也纷纷止步于原地,在鞠躬。
陈柔抱着儿子下了车,紧赶几步,大声唤:“爵爷?”
是李爵士,他也是电视台的绝对大股东,他眼睛老花,直到身边助理说是聂太,才笑着伸手:“阿钊太太,时间还早吧,你来的这样早?”
说话间又嗖嗖嗖来了几辆英式指挥车,一帮军装笔挺的英军中校进大楼了。
陈柔既来了,当然就和李爵士一起进电梯,并问:“您今天也要参加录制?”
他的助理帮忙答疑:“爵爷身体欠佳,只转一圈,不参与录制。”
既见了面,李爵爷照例就要问一问聂荣的病情,问他情况到底如何。
而于香江这帮老富翁来说,聂荣也是叫他们如鲠在喉,噎得慌。
因为香江近两年一直在出各种大事,不断登上全球性媒体的版面,回归更是世纪性的历史大事件,而聂荣作为第一个该问大陆的港商,他被排在第一很正常。
可如果他去年就嗝了,那聂氏就得靠后一位,聂钊夫妻太年轻嘛。
但他说嗝不嗝,占着名额,万一在回归前嗝了呢,陈柔要坐中间,中位吗?
陈柔笑着说:“医院说,我父亲昨天状态很不错,应该赶回归能恢复的。”
李爵爷笑着说:“能恢复就好,历史盛事,他理该在场的。”
老爷子当然有办公室,既陈柔来了,工作人员要奉茶奉点心,而老爷子还有个小会要开,安排人招待好陈柔,就被工作人员推走了。
陈柔借着喝茶打听了一下,听说今天的特别直播是在7楼,六号录制大厅,借口要上厕所,却直接上到7楼,一路就找到了六号录制大厅。
电视台嘛,录制大厅都是到时间才启用,这会儿也只有《早间新闻》的3号录制大厅里有人,门紧闭着,别的里面黑鸦鸦的,门也都打开着。
陈柔进六号录制大厅转了一圈。
阿远声音小小的:“妈妈,介里系,jue什么的呀?”
陈柔声音也是低低的:“一会儿咱们在这里,要看一个军伯伯讲话。”
阿远喔了一声间,陈柔角门一开,直接进了转播室。
录制室的灯也是关着的,她摸索着打开,扫了一圈,阿远说:“xu,有银!”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听到有脚步声,就要提醒妈妈。
陈柔迅速关灯,也关上了小门,还没出声呢,阿远先说:“xu~”
已经是8:35分了,随着一阵脚步声,几个人簇拥着瓦利中校从另一边的门进了转播室,陈柔闭眼听着,是工作人员在跟瓦利中校讲各种转播方面的原理。
一帮人正说着,只听走廊里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演播大厅一片漆黑,也只有门外透进来的隐隐灯光,阿远一声喔:还有人?
紧接着他搂上了妈妈的脖子,因为随着砰的一声,转播室的门被推开。
又来了一拔人,导演也切换国语:“首jiang好。”
紧接着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们只是普通人,您是导演吧,辛苦您了。”
阿远搞不懂怎么回事,就听那人又切换了英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然后一群人聊了会儿,啪的一声,打开了演播大厅的灯光。
紧接着,他们开始调整舞台上的幕布。
阿远爱看电视,但这还是头一回见电视台的幕后工作。
随着有人于转播室调整,大大的幕布被降了下来,背景是个宫殿,继而还有绿树,蓝天白云,而这样一来,拍到的,演讲的人就好比是站在宫殿的前方了。
却原来,电视台竟然是这样工作的。
阿远看妈妈,伸手指舞台,他好奇,想上去看看。
但他得先问问妈妈,可不可以。
陈柔放下了儿子,叮嘱说:“走小心点,不要摔了。“
果然,第一步阿远就差点摔了一下,然后才知道小心,一路溜下台阶,跑了。
瓦利中校和赵营长,还导演,导播,一帮人在转播室聊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九点钟,瓦利中校的脸皮不如赵营长厚,也磨不住了,先一步出来,赵营长于是也出来,但他还了手下的,他交待手下:“你,在这儿帮忙。”
导演导播,助播什么的,大家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这大陆兵还留个手下在这儿,是帮忙吗,不是,是监视他们吧。
想想也是奇怪,看起来土巴巴的大陆军人们,他们的心眼儿怎么就那么多呢?
已经到嘉宾入场的时间了,有嘉宾已经到了,像几家大报社的主编,还有各个高校的校长和教授们,但估计大厅里还没有人,就只站在走廊里聊天。
瓦利中校当然还有别的工作,布景要看,打光也要看,进了演播大厅,就上了舞台,盯着那帮演职人员的工作去了。
因为是英方的道歉,又是军队的事情,接待就由大陆方面负责。
时间紧张,赵营长也不了解这边,所以入座也没有格外的排序,请来的人大家随意坐,也是上面领导交待了的,这边比较讲人权,别把形式主义带过来。
赵营长也站在走廊里,看到一群人在低声聊天,好几番想要介绍自己,融入进去。
但没有用的,没有一个人看他,他好几回朝某个人笑,对方也会别开眼。
倒是有场记过来,笑着请大家进去,大家答应的很热络。
而且他们仿佛很熟悉的样子,每一个人或者讲句天气,或者夸一句场记漂亮。
赵营长是来做主持的,而且他一身军装,一看就不是普通工作人员。
但也是奇怪,就仿佛他是个隐形人一般,全然没有人注意到他。
倒是刚刚匆忙过境的,大陆军报的记者们见了他,都会跟他点点头。
好吧,既然有场记负责引导,他也进演播大厅。
最初进来的人们并不往第一排座,而是稀稀拉拉的,坐到了后面。
但就在第一排的,最中央的位置,坐着一位西服笔挺,身姿端庄的女士。
还有个小孩儿在舞台下面跑过来跑过去,跑过去又跑过来。
灯光下,赵营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眼再眨眼,才确定就是她。
他一开始走得有点疾,但疾走几步又刻意放慢脚步,也没有急吼吼的就走向陈柔,反而,走向了扬着头,正在看演讲台上工作人员们的阿远:“嗨,你好。”
阿远回头,而其实他这是第一次见大陆军装的礼服。
聂耀也来了,他是军报记者,必须过来做报道,而且他跟赵营长的级别是一样的,可他只是军事记者,赵营长就不一样了,他是作战连队,还是独立营。
阿远伸手摸他肩膀上金黄色的星得:“哇,钉钉哟。”
又竖三根手指:“我丢丢也有,但系,系银色哒,还有,xian颗。”
他舅舅是公安,也有星星,而且比赵营长得多,总共有三颗呢。
赵营长一伸手,这孩子跟他爸不一样,很好玩的,他竟然双手一弯,把自己吊上了赵营长的胳膊,然后还来了个晃悠,笑了:“哈哈。”
赵营长愣了一下,心说,这小子好大胆,手劲儿也好大。
他想抱孩子,孩子却拿他的胳膊荡秋千。
这确定是那位连鞋子都不需要自己穿的,首富先生的儿子,怎么这么野?
赵营长一回手,把阿远抱上,这才走过来,坐到了陈柔身边。
然后他一直盯着舞台上忙忙碌碌,但又一脸丧气,还时不时瞪他一眼的瓦利中校。
陈柔也一样,翘着二郎腿,专注的看着舞台上忙碌的人们。
总归还是赵营长先憋不住,笑了起来,陈柔抿了一下唇,也笑了起来。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们都想到了,哪怕逼不得已必须公开道歉,哪怕兰戈上校赖不下去了,但他肯上台,应该也跟电视台的大股东达成了某种交易。
其实只要交易达成,事情很好办的,中途只要有场演播事故就行了。
人都请来了,兰戈上校歉也到了,电视台出了演播事播,导演和电视台的负责人,大家再向公众道个歉就oK了,香江警方要再闹,市民也不会陪着他们了。
整件事的影响力,也就缩减到最小了。
赵营长预料到了,所以派人盯着,听说瓦利中校来了演播厅,他也赶来了。
但他的女神,聂太太,她竟然也想到了,也提前到了演播厅,就不可思议了。
当然,赵营长确定,她在很早之前就来了,因为他在走廊里看到了所有进来的人,独独没有看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那她就是之前,很早之前到的。
俩人笑了会儿,不约而同回眸,又是相视一笑。
赵营长于刚才,好些昨晚就电话联络的,高校教授,报社主编一类的人对于他的视而不见很纳闷,他觉得女神应该知道原因,于是就想问一问。
但他刚刚侧首要说什么,后排所有人呼啦啦的,全部站了起来,笑容可掬。
是聂钊和丁爵士,大法官,一帮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