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打麻将,赌技还不错,牌风也不错。”
小安随口说道,既然是岳局长的手下,就没必要再掖着藏着,顺便敲打一下对方也未尝不可。
他相信,这么一说,对方不会再怀疑他的身份,毕竟他说的一点没错,还有,他确实跟岳局长很熟,他相信对面这个家伙肯定没有机会跟岳局长坐在一起打麻将,不是谁都有机会能跟一局之长坐在一起玩牌的,身份不对等,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小警察。
“是,是,是。”
王德中只能点头称是,岳局长喜欢打麻将全局皆知,而且都以能陪岳局长打麻将为荣,他有幸陪岳局长打过一次,输了半个月的薪水,不是故意输的,是真输,不得不承认,岳局长的赌技很高。
可是,王德中并不知道,眼前这小子才是令人恐怖的存在,他们局长的赌技在这小子面前都能被虐成渣渣。
他更不知道,岳局长见到这小子的恭敬态度,简直就像见到比他更大的领导一般。
其实,也不怪岳局长对待小安的态度,就是大局长方局长对小安也是客气的很,不说小安的出神入化的赌技吧,单是他那令人恐怖的身手,都足以让岳吉德忌惮,更何况他深不可测的背景。
至于自家儿子,一个连他这个老爹都不服气的家伙,竟然对小安佩服的五体投地,巴结着要认他为师,所以,只怕王德中知道了,能惊掉下巴。
“方局长也喜欢打麻将,不过,牌技嘛,就差了点,我替他赢过不少钱,方局长开心的很。”
王德中的心中如波涛翻涌,这小子不光跟岳局长熟悉,听他话音,跟大局长方局长也熟悉,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是荐任官了,而不是像他一样,当警察五年了才混个委任官,还是靠后的那种委任官。
“方局长?你跟方局长打过麻将?还替他赢钱了?”
在气势上,王德中已经输了,就凭小安这几句貌似的家常话,已经让他不由地矮了几分,没办法,人家随口这么一说的事情,在他来说就是心心念念想做而不得的事情,就是下边那些分局局长,科长,想跟方局长打麻将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可这小子,显然经常跟方局长一起打麻将。
“我有必要骗你么,你打麻将咋样?”
小安说着,从兜里掏出两粒骰子,在手中掂来掂去,然后往空中一抛,又随手接住,可是等他张开手掌时,那两粒骰子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王德中一愣,随即瞪大了双眼,他真的弄不明白,那两粒骰子去了哪里。
“咋样?有空叫着岳局长一起玩一玩。”
小安故作亲昵地攀住对方的肩膀,他相信这家伙不会再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好好好,一定一定。”
王德中果真忘了追出来的目的了,他只觉得与有荣焉,别的不说,就凭这小子随口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这小子背景深不可测,他高攀不起的岳局长和方局长,人家好似朋友一般,他哪还有胆量盘查对方啊。
“你的赌技咋样?可不能故意输给岳局长喔。”
“我马马虎虎吧,没时间玩,回家还要抱孩子。”
王德中去年春天结的婚,年底抱上了大胖小子,想起儿子,他的脸上浮现出初为人父的喜悦。
“你是有任务,我也是有任务,你是什么任务?不说也没关系,但是,我警告你,你不能影响我的任务。”
小安严肃地说道,既然这王德中跟那三个特务不是一伙的,他就没必要把他们当成一伙,只要不危及农夫的安全,有这么个警察在身边,倒也不是坏事。
王德中犹豫了一下,虽说他接到的任务是秘密,但是这小子问了,他不能不回答,但是回答了又怕泄密,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我去广州核实一个人的身份。”
小安不动声色地喔了一声,心里却琢磨开了,去广州核实一个人的身份,那就说明他们抓了一个人,这个时候,花大价钱大力气去核实一个人的身份,一般的小偷小摸肯定没这待遇,那么,只有一个答案,这人很重要,很大的可能是抓了一个共产党的要人。
“巧了,我也去广州,既然认识了,也是缘分,到那里我请你吃粤菜。”
“谢谢长官,谢谢。”
王德中受宠若惊,能被长官看重,不激动才怪。
此刻,在王德中的心里,这小安妥妥的就是长官。不单是因为对方的职衔比他高,就凭他几句话,王德中就不由地对高看小安,人家小小年纪就经常跟大局长打麻将,可以说前途无量,有这么个机会跟对方攀上关系,而且人家还这么客气,他岂能不激动万分。
“你跟踪我,是不是发现出什么?”
小安随口问道,其实却大有深意,他期望从王德中的话语中判断出他为什么会对农夫同志感兴趣,鉴于农夫同志的身份特殊,千万不能让这王德坏了大事。
“我对面,那人,我感觉不一般,说不上来,职业习惯吧,更何况你到处找人,所以就跟了过来,嘿嘿,不知长官是自己人,还请长官原谅德中鲁莽。”
小安心头一松,这王德中并没发现农夫的身份,只是职业习惯,那就好说了,忽悠一下他,说不定对农夫同志反倒不是坏事,就当他是免费的保镖了。
“那对面舱房里有异常你知道不?”
“对面那三人?我看出来了,好像对我对面的那人很感兴趣,他们是?”
“嘘。”
小安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四下里看了看,这才低声说道:“那也不是外人,他们也对你对面那个感兴趣,但是,他们不知道,你对面那个是我们的人。”
“那,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王德中焦急地说道,他本能地把小安的话当真了。
“问题那三个家伙不知道,但是,要是坏了我的大事,看我怎么教训他们,上海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外地来的插手了。”
“长官,有什么事你吩咐,不能让他们坏了你的大事。”
王德中表态道,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抱小安的大腿了,原因无他,就凭人家年纪轻轻就混到比他高的级别,最最重要的还跟岳局长大局长那么熟,这人脉可不是他费力巴结就能巴结上的。
岳局长被他们称为局长,而方局长则被他们称为大局长。
“都是为党国做事,理解,理解,你只要保护好那位就行,拜托了,另外,若有别人找他的麻烦,你帮我应付一下,亏不了你。”
王德中受宠若惊,一个长官对一个下属说拜托,这不是客套,而是任务,他就是再不识数也知道怎么做了,反正是顺带的事,又不费力。
“长官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
“这次出差蛮辛苦的,海上又是风又是浪的,吃不好睡不好,你辛苦点。”
小安善解人意地说道,然后掏出两块大洋递给王德中。恩威并用,他相信这王德中已经被自己给俘获了,出不了圈。
王德中一愣,哪敢伸手啊,没这规矩,哪有长官给下属送礼的,同时他也暗暗自责,怪不得人家能爬得这么快,就凭这办事路数,就够自己学的,对他一个陌生的下属都这样,不升官简直天理难容。
“我的补贴比你高,算是我对你的奖赏,等任务完成了我到岳局长那给你请功,这点茶钱,拿着,就当我请你喝咖啡了。”
王德中乐得简直找不到北了,本来抗拒的任务也不觉得是件苦差事了,更何况结识了这个小长官。
“好啦,你去忙吧,我还有事。”
王德中千感万谢,这刚出上海就遇到了贵人,不光平白无故得了两块大洋,还借此能跟大局长攀上关系,那是不是预示着自己否极泰来了。
“等等,王警官。”
小安叫住王德中,因为他还没见到他要去核实的人的照片,这可是件大事,他希望从广州回来后尽快报告给组织,以防王德中核实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王德中站住了,心中七上八下,以为对方变卦了呢。
“你执行的任务我不过问,那人的照片你有没有,到了广州后我说不定能帮上你。”
小安随口说道,其实广州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兵不厌诈,要想得到那人的照片,不这样说又不行,目前这种情况,还不宜动粗硬抢,能用智力解决的事情绝对不能用武力,这也是爷爷的教导,匹夫之勇不可为。
王德中只犹豫了一下,随即就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小安并不认识,但是看面相,应该是党内的高层,小安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这人的面相,他敢肯定,下次再见,肯定能分毫不差地认出对方来,他就有这个本事。
“好,收起来吧。”
王德中谨慎地收起照片,小心地放进内衣兜里,然后点点头离开,就凭小长官这句话,他的广州之行就不会无功而返,他是越想越高兴,越开心,回到舱房,看那对面的人也觉得顺眼了许多,而不是之前的审视。
小安回到头等舱,王德中的意外出现算是帮了他一个忙,至少,农夫的安全在轮船到广州之前是有保障的,自己要考虑的是怎么能让那三个跟踪农夫的特务收手。
农夫也发觉了王德中身份的不寻常,纸条的内容就是告诉他的处境,不光对面有特务盯梢,同房间也有警察,只是吃不准是不是针对他。
至此,小安丝毫不担心王德中了,他相信方才的交谈已经让王德中把他视为自己人了,自己人要保护的对象他也势必保护,毕竟他可是给对方画了个大饼。
小安相信,作为基层的警员,特别是没身份没背景的那种,更是对他的话趋之若鹜,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同时,他也明白了南京那个死在自己手下的师兄弟俩老张和那贵,不是他们本质多坏,而是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小安一前一后和王德中出了他们监视的房门,所以,小安一回到头等舱的大厅,一个特务就跟了过来。
那特务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拦在门外,不得已之下,他掏出证件亮给拦住他的服务员,服务员当然知晓那证件的意义,立马就换了副面孔,虽说在这海面上,但此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特务在不远处的桌子坐了下来,也许觉得就这样坐着不合适,他伸手要了一杯酒,不紧不慢地喝着,时不时地向小安瞄上一眼。
小安不管不问,他有闲心就让他盯着呗,反正在没下船之前,农夫是安全的就行,至于自己,他一点都不担心,没有人知道他身上携有巨款,更没有人知道,他身上有一把银色的勃朗宁手枪,而且枪身上有蒋总司令的亲笔签名。
突然,啪一声响起,这耳光足够响亮,顿时把一众食客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打人的是个时髦的年轻女子,只见她杏眼圆睁,粉脸通红。
被打的是个年轻男子,油头粉面的样子像个小开。
众人乐了,定是这油头粉面的家伙对这女子欲行不轨,否则,平白无故的哪会挨打。
年轻男子捂着脸,显得气急败坏,他指着年轻女子恶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不打女人,有本事你再打一下试试。”
“啪!”
年轻女子又是一耳光,根本不惧怕对方的恐吓。
年轻男子急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尤其是被女人扇了耳光,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抬手就往女人脸上扇去,也不管什么气度不气度了。
可是,青年男子的手还在半空,突然就感觉被棍子打了一下,疼得他当即叫出声来。
出手的是小安,他最看不得男人打女人,而且这年轻男子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你看他那这装打扮,混不吝的样子小安就想揍他,更何况他对女人出手,更是罪不可赦。
”谁,谁他妈的多管闲事。”
年轻男子色厉内茌地叫着,一张年轻的脸上布满了痛苦和不甘。他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打的他,更不知道是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