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忆荷入住琳珉居,并解决线人,确保无人窃听机密。
她主动约见宓瑶,于正堂,礼罢,各自安坐。
“我听月溪公主,唤你四妹妹?”
“是我听错了吗?”
宓瑶提起茶壶,斟茶两杯。
“殿下没有听错。”
“宁洁薇冒充身份,我才是真正的宁四女。”
“其中缘故,家宅之争罢了,不值一提,让殿下见笑。”
顾忆荷伸出双手,接下她奉来的茶。
“这么说,我猜得不错,你们不仅不是情敌,而且关系亲厚,如同亲姐妹?”
宓瑶浅抿一口茶,心甜一笑,妍妍动人。
“是。”
“初识,确有一点矛盾,多亏三姐姐待人诚恳,对我呵护备至,我们这才化解隔阂,交善亲睦。”
顾忆荷婉容,盈起一丝幸福。
“她待人确实不错,考虑周全,体贴入微。”
“更难得,她研思医理,精通医术,懂得缓解身子不适。”
“你们相识时间不长,你或没有体会过,她的医术,真的很高明。”
“经她医治,我身心惬意,疾痛不再复发,每晚睡得香甜。”
宓瑶深有同感,娓娓而道。
“我体会过,刚体会到。”
“她所用,伤药也,我心处,却有暖融融之感。”
“三姐姐言之,择选用药,首先对应体质,其次缓解心脏症状。对症下药,能治愈疾痛,也能缓和消沉心情,令人康健舒适、心境怡然。”
顾忆荷叙话闲谈,有感而发。
“她那人,好归好,傻归傻,付出不计回报,宁愿自己受屈受累,不愿他人难过,好似亏欠全天下。”
宓瑶冁然。
“她是方族后人,心怀大仁大义,我虽做不到,却也理解她。”
她换作肃色。
“有件事,我不得不说,祈请殿下一听。”
顾忆荷准许。
“嗯,你说。”
宓瑶言语,直截了当。
“你处理线人的方式,略显潦草,恐怕,瞒不过王爷。”
“至多瞒他一时。”
“今日已晚,他不会来打扰你,自是发现不了端倪。”
“明日一早,你的心思,必然暴露无遗。”
顾忆荷神态自若。
“成也好,败也好,我仅需一时。”
宓瑶茫然。
“请问殿下所指,何事成败?”
顾忆荷答曰。
“自然是解救月溪公主。”
“我深入敌营,就是为了救她。”
“我料,你也想救她,无奈,不得其法,对吗?”
宓瑶面露难色。
“殿下不掩饰来意,冲动言辞,已经打草惊蛇,王爷、北兆台众人皆会严密防守。”
“你只身逃出去,尚且困难。解救三姐姐,谈何容易?”
顾忆荷挺起腰背,自负自傲。
“你的目光,何其短浅,居然看不出,本殿下是假装说漏嘴?”
“我诈败,他们则会误以为我陋学薄识、无以与敌,从而,得意忘形,疏于防备,给我们可乘之机。”
“此乃韬略,你这种无才之人,肯定不懂。”
宓瑶目光炯炯,余一分嘲意。
“殿下何必故作高深?我瞧得出来,你不是诈败。”
顾忆荷倨傲而道,犟劲十足。
“是是是,我真的说漏嘴。”
“那又怎样?”
“胜败乃兵家常事。败局何如?进则可以力挽狂澜,退则可以引为所用。所谓败局,败是计谋,而非谋者,只要运用得当,败在此处,胜在他处。”
“即使是输,我也会输得有益。”
斗嘴无用,宓瑶迅速认输,继续说正事。
“殿下高见,小女子折服。”
“却不知,今日一事,如何输得有益?”
“要知道,王爷他们不会因为你‘诈败’一次,便得意忘形。”
“他们亦识韬略,悟得‘胜骄而败’的道理。”
顾忆荷不以为然。
“据我所知,大皇兄张扬轻狂,得胜而骄。”
“我认为,他一定中计,深信,我斗不过他。”
宓瑶说明。
“王爷以前,或有这个毛病,如今,早就改好。”
她不蔓不枝,与之讨论计策。
“就算如你所说,王爷中计,还有北兆台诸位大人呢。”
“仅凭我们二人,何以救出三姐姐?”
顾忆荷一丝不苟,阐述良思。
“你一味想着破局,自是无法对抗北兆台一众。”
“他们可以设阵,困住月溪公主,我们怎就不能也设阵势,反向困住他们?”
“你有所不知,公主结合阵势、地形,创新出一种新阵势,既能设在山上,也能设于平地,其破阵之法,与普通阵势大不相同。”
“我看过她一步步设阵,且,研想有成,领悟得极好。”
“惜,我不善阵势之道,难以独立完成新阵势。”
“你想想,宅院里有没有可信之人,善使阵势,请他助我一臂之力。”
计策尚可,值得一试,宓瑶随即提议。
“我略通一二,愿为殿下效力。”
顾忆荷首肯。
“好。”
“稍等片刻,趁着夜色,我们协同用计,营救公主。”
宓瑶找寻计策疏漏之处,提出疑问。
“与北兆台一众相较,才略、人数,我们不占优势,阵势再新颖,也撑不了太久。”
“另者,我们主动进攻,痕迹太重,王爷他们定然迅速察觉。”
“你们逃跑时间不多。”
“请殿下赐教,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们争取最多时间?”
顾忆荷善言训斥。
“你争取什么时间?”
“大皇兄喜好乖戾,心不安分,你何苦留在他身边,献媚讨好?”
“你休看他,现在宠着你惯着你,过一阵子腻烦,你小命难保!”
“你是月溪公主的亲人,形同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走。”
宓瑶垂眸,怜怜欲哭。
“我走不了。”
顾忆荷毅然决然。
“皇兄必定诡计百出,缚你在他身边,是么?”
“你放心,有我在,我护着你。”
“你若受到伤害,我就自刎谢罪,且看,他敢不敢耍花招?”
宓瑶抬眸,感动涟涟。
“谢殿下垂怜。”
她忧问。
“夜路不安全,行动有碍,兴许,我们未及逃出曙英县,王爷便携众追来。”
“如何是好?”
顾忆荷游刃有余。
“我们不用逃出曙英县,只需赶往曙英县尹司台。”
“尹司台中人,见到月溪公主,定会帮我们联络谢、滕二位大人,请他们派人过来,迎公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