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柏誉依苗姒计策,适时离间颜瑜和顾忆荷,惹顾忆荷怒急,归入顾沅穹麾下。
离间得差不多,云柏誉不着痕迹一句感慨,引颜瑜去往高府密室,会见苗姒。
此,既是顾沅穹的离间计,也是苗姒的离间计。
对云柏誉,苗姒不隐瞒,是因为他受过训练,可以做戏,瞒过己方一众。
对颜瑜、庄韶等人,苗姒有所隐瞒,是怕他们做戏痕迹明显,被顾忆荷看出来。
对顾忆荷,苗姒没有明说计策,则是忧虑顾忆荷做戏,被顾沅穹识破。
方族大计,由顾忆荷负责,劝说顾沅穹归心颜皇。
直接劝说,顾沅穹或会听不进去,顾忆荷需先培养亲情,而后循序渐进,劝告顾沅穹,志随颜瑜。
午休时辰,颜瑜摆驾高府。
由高楠引路,颜瑜见到苗姒。
听高大人告知,帝瑾王龙驾,苗姒整理衣冠,迎步行礼。
“恭请帝瑾王万安。”
他们彼此陌生,算是初见初识,颜瑜神情,略显尴尬。
“苗爱卿请起,赐座。”
高楠守在密室外,没有进门。
密室内,两人先后就座。
颜瑜叙述发生之事,表明来意。
“本王困扰深深,想请苗爱卿良策见教。”
“事情是这样的……”
“请问苗爱卿,小妹妹被谁掳走,六皇女可信否?”
苗姒面露惭愧。
“微臣拙才,不善推测,实难应答。”
“方公爷高言,此乃敌势离间计。微臣愚见,然也。”
颜瑜推想。
“这么说,你觉得,六皇女大概率可信?”
苗姒谨慎用词,引导他思。
“微臣可以肯定,敌势确有离间之嫌。”
“但,六皇女是否可信,微臣不敢妄断。”
“微臣只能劝谏,请王爷付以信任,因为,微臣自认为,唯有她,有能力解救小师妹。”
颜瑜顺着她的话,礼貌询问。
“你不可以吗?”
“本王冒昧,请你出山襄助,未审卿意可否?”
苗姒假言婉拒。
“微臣无才,仅仅懂得如何蛰伏敌势、传递消息,全然不通计谋,即便走出密室,也救不出小师妹。”
颜瑜错愕。
“啊?”
“怎会这样?”
“你不是方伯母的徒弟吗?”
“她没有教你谋略?”
苗姒一脸窘迫。
“师父自是教授,奈何,微臣学不会。”
“王爷只瞧,微臣不在北兆台任职,便知事实何如。”
“若是奇谋之士,师父怎会埋没人才,把我放在小小钟府?”
“微臣钝学,让王爷见笑。”
感知她的自卑,颜瑜立即劝慰。
“苗爱卿切莫妄自菲薄。”
“此非钝学,你只是擅长之处,与同门他众,稍有不同而已。”
苗姒展颜,微微一笑。
“谢王爷勉励。”
她波澜不惊,阐述见解。
“目下,王爷身边,除却六皇女,无有其他谋者可用。”
“赌也好,信也罢,微臣深以为,以六皇女才略,定能救下小师妹。”
颜瑜顾虑重重。
“她的才略,本王不疑。”
“唯忧,她故技重施,调离督护台一众。”
“本王殒身,倒不妨事,怕就怕,小妹妹受苦。”
苗姒表露一丝惶恐。
“主上性命,关乎天下安危,王爷请勿漠视自身。”
她说回正题。
“调离督护台一众,非短时间能够成事。”
“微臣建议,王爷先试一试她的忠心,若见歹意,再处置也不迟。”
“如若王爷信得过微臣,可命督护中相高大人,转告此事细节。根据六皇女行为,微臣适当做出判断,并上禀,请王爷明鉴。”
颜瑜答允。
“好。”
“有劳苗爱卿。”
苗姒低眉。
“为王爷分忧,微臣之幸。”
颜瑜思索片刻,翼翼开口。
“爱卿不出密室,只让高爱卿转告细节,是不是忧虑钟族、姚族罪行,牵连到你?”
“当时,你们有什么联系,至今还未解决?”
“本王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天天住在密室,无益身心健康,亦非长久之计。”
“爱卿若有抱负,本王愿尽微薄之力。”
苗姒泰然自若。
“坚持隐身,只因微臣喜好清净。”
“与人交际,微臣满觉窒息,言谈不适,举止不安。”
“话虽如此,倘若王爷需要微臣出山,微臣自当竭诚尽节,以报主恩。”
她说到这个份上,颜瑜不好意思再提要求,连忙改口。
“不用不用。”
“爱卿自便就好,开心就好。”
“本王有问题,托高爱卿来问。”
苗姒颔首一礼。
“谢王爷海涵。”
听取苗姒忠言,颜瑜付以信任,将解救宁云溪的重任,全权交给顾忆荷,几近言听计从。
顾沅穹设计巧妙,每每险胜顾忆荷,令她误以为不难取胜,于是乎,频频向颜瑜索要兵马,次次落入顾沅穹提前设好的陷阱。
所谓宁云溪留下的线索,顾沅穹模仿顾忆荷先前计策,做得极为相似。就这样,督护台禀报消息,使得颜瑜不断忆起前事,不自觉生出疑心。
庄韶坚持己见,相信这是敌势离间计;高璟痴痴情深,亦是相信顾忆荷是无辜的;云柏誉依旧扮作佞臣,不停进谗言;苗姒含糊其辞,借口不了解己方之众,难以做出准确判断。
短短三日,历经多次失败,顾忆荷猜到敌势诡计,同时思得应对之策。
顾沅穹措置裕如,破解顾忆荷计策,顺势调走督护台更多兵马。
顾忆荷没有轻言放弃,计出不穷,全力以赴,对付顾沅穹,试图解救宁云溪。很遗憾,一败涂地。
苗姒适时书文,上禀颜瑜,顾忆荷不可信。
待到顾忆荷垂头丧气,回到帝瑾王府,只见缅慕居正堂,群贤毕集,一个个阴沉着脸,显然对她充满疑忌。
哪怕是一直相信她的靖善公,此时也是狐疑之状。
唯有璟郎,始终不渝。
面对一众高位,想着解救失败,她自责内疚,战战兢兢行礼。
“恭请皇叔万安。”
颜瑜未允平身。
“请问爱侄,是否救得小妹妹?”
顾忆荷毫无底气。
“回禀皇叔,臣侄没有救回月溪公主。”
“敌势阴谋得逞,是臣侄无能之故,祈请皇叔责罚,臣侄甘愿领受。”
颜瑜诘问。
“是无能之故,还是志向之故?”
“爱侄从一开始,就没有背弃皇帝,是也不是?”
一股无名孽火,自顾忆荷心底,气冲霄汉。
“皇叔随意责罚,臣侄无有怨言。”
“只一点,臣侄不接受欲加之罪。”
“没有做过的事,臣侄坚决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