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止步,看向大师姐,忧目转疑。
见之眼神有改,纪翡燕亦是止步,急急辩解。
“小师妹,切勿听信小人之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斜睨宓瑶,怒意汹汹。
“宓女娘,使离间计,该有个度。”
“同为我众,即便疑忌,也应适可而止,安能自相鱼肉?”
宓瑶点出可疑之处。
“不得不说,纪大人做戏,确有瞒天过海之效。”
“但,时机把握,未免凑巧。”
“怎就这么刚好,三姐姐要为我疗伤,雍大人突然生病?”
纪翡燕反驳。
“此非凑巧。”
“我说过了,昨晚,七师妹便生疾痛。”
“只不过,我一时没想起小师妹精通医术。她一提及,我方恍然,有何问题?”
宓瑶语气笃定。
“纪大人妙思,我找不到疏漏,只是感觉,一定有问题。”
纪翡燕矜肃。
“凡事都讲证据。”
“宓女娘仅凭感觉,实不公允,很容易冤枉好人。”
宁云溪劝和。
“大师姐,四妹妹,不需争执。”
“七师姐是否生疾,我们同去,确认一下,便见分晓。”
纪翡燕眉心一紧。
“小师妹是说,带着宓女娘一起去?”
宁云溪回应。
“是。”
“不可以吗?”
纪翡燕寻由拒却。
“恐不方便。”
“七师妹十分厌恶她。”
“心处,原就不堪一击,若再被宓女娘气着,七师妹性命,岂不危在旦夕?”
宁云溪退一步提议。
“四妹妹候在屋外,不进去。”
纪翡燕勉为其难。
“好吧。”
香雪居消息,由探子送至雍顺菀处。
北兆中相,同住一居,她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往六师兄房间。
贺羡玖谋略,师承方仁舒,此,众所周知;另有医术天赋,得方霖皓真传,除同门之外,鲜有人知,深藏若虚,便于行事。
请贺羡玖施针,假作病疾之状,雍顺菀回到自己房间,静候。
少顷,纪翡燕三人来到。
宓瑶停步屋外,悄探一眼屋内情况。
只见雍大人病倒在床,确像纪大人所说状貌,她暗自疑惑。
雍大人果真生病?
连天爷,都帮着纪大人用谋,证实我恶意诬陷?
北兆台中人,怎么个个命数不凡,心想即事成?
撞邪了吧……
宁云溪请脉、治疗、开药,一气呵成。
雍顺菀“脱离危险”,气色稍得恢复,半坐半卧,莞然而道。
“有劳小师妹。”
宁云溪恭敬。
“师姐贵体有恙,小妹理当趋奉。”
纪翡燕转眸小师妹,做出一脸冤屈。
“这下,你还疑心我吗?”
雍顺菀故作不知。
“小师妹疑心你?”
“何故?”
纪翡燕怜怜作叹。
“唉,宓女娘一番离间之语,小师妹瞬即付以信任,认定我欺骗她。”
“七师妹评评理,身为大师姐,我怎么可能胡诌你的病疾,以你为计,谋算小师妹?”
雍顺菀接话,配合用计。
“小师妹,你糊涂呀,焉能如此误会师姐?”
“平日里,大师姐最疼爱你,我们或有可能骗你,她绝对不忍心。”
“倒是宓女娘,时常不怀好意,巧言挑拨我们的关系,欲令我们同门不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莫再跟她打交道。”
宁云溪恭立一旁,满心愧疚。
“大师姐,对不起……”
雍顺菀不忘装病,说完话,重重咳嗽两声。
纪翡燕顺势,推进计策。
“七师妹别激动,仔细身子。”
“我这就请宓女娘离开,然后陪着小师妹,给你熬药。”
宁云溪惊异。
“啊?还要熬药啊?”
雍顺菀捂着心口,像是痛不欲生。
“小师妹不肯?”
“莫非不心疼我?”
宁云溪心神一慌。
“绝非如此,七师姐请莫悲伤。”
“我只是想着,宅院既有医者,也有下人,应该不需要我熬药。”
“四妹妹或许受伤,我急着,给她诊脉。”
雍顺菀愁眉泪眼。
“宓女娘伤得很重吗?较我,何如?你为何情愿丢下我?”
“师妹怎可独独看重亲情,寡淡同门之谊?”
纪翡燕接上话,细声劝言。
“七师妹心处不适,心思难免敏感,小师妹多多包容,莫惹她气恼。”
“我们留下,给她熬药,好不好?”
宁云溪人在屋内,心飘到屋外。
“七师姐之疾,已经不妨事。”
“这样吧,大师姐帮忙熬药,照顾七师姐;我去治伤,事罢速归。”
雍顺菀凄然泪下,撒娇哀求。
“小师妹不要走。”
“我就要你嘛。”
宁云溪哄话。
“七师姐请等一等,小妹去去就回。”
她无视礼数,夺门而出,拉着四妹妹,没有一丝犹豫,火速逃去。
纪翡燕伸手,抓了个空。
“小师妹!”
她气得不行。
“早知劝不动,不如一掌打晕,来得轻松。”
雍顺菀收起痛苦状,无奈一笑。
“大师姐何时变得,像二师姐那般莽撞?”
“那是我们的小师妹呀,怎能一掌打晕?纵使计策有效,你下得去手吗?”
纪翡燕沉郁不爽,怨气难消。
“就是因为下不去手,我才规劝引导,希望她能醒悟。”
“怎料,她这般固执。”
雍顺菀掀开被子,行至师姐身旁,柔然安抚,善言宽解。
“师妹在意家人,承师丈性情,此乃高尚美德,不应遭人诟病。”
“当年,云氏一族蒙冤,慕皇下旨,满门抄斩。师父前往解救,师丈之行,便如今日小师妹之举,高义言之,如若救不下族人,宁愿随去,殒而无悔。”
“师丈义辞,于师父而言,无疑是苦恼,但于云族众人而言,可谓雪中送炭。”
“听小师妹说,这些年,师丈将族人,护在念仁盟。而今,他们已然全数回归家府,恢复世族身份,并认师丈为家主,众心诚服。”
纪翡燕疾言遽色。
“师丈护的是真家人,确实高尚,令人敬佩。”
“小师妹护的是宁家人,算个什么事?”
“宓女娘受伤,与她一个云族人,何干?”
雍顺菀继续宽解。
“师丈,亦非只护着自家人。”
“高族高大人兄弟、贺族贺大人兄弟等等,师丈爱护之人,不胜枚举。”
“谋略,算得到权势,算不来真心。唯如师丈恳挚,才能换来他人真诚。”
“师父,受人高誉,就事实而论,有师丈一部分功劳。”
“宓瑶,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小师妹以真心换真心,将她收为己用,做得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