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翡燕临时变换战术,不再看管宁云溪,转而,盯紧宓瑶。
香雪居依旧有人守卫,但宁云溪相对自由,可以离开居处,可以漫步宅院各处,只是不能走出澹泊雅宅。
顾沅穹备好庆祝宴席,于转天午饭时分,请纪翡燕等人,同享珍肴玉馔。
宁云溪座位,被顾沅穹安排在他的身侧。
与璃王逐渐熟络,宁云溪才好意思,提出请求。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乞求兄长允准。”
宁云溪但凡发出一点响动,宓瑶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密切关注。
纪翡燕坐在小师妹另一侧,亦是目光敏锐,细察小师妹一举一动。
较之她们,顾沅穹显得轻松自在。
“嗯,准。”
“你说吧。”
宁云溪垂眸,恭谨而问。
“我想,采集大哥哥一点样本,做个检查,未审可否?”
顾沅穹无有一分迟疑。
“怎么采集?本王配合,你随意。”
纪翡燕暗暗生疑,未发言语。
宓瑶既是吃醋,又是忧心,鼓起胆量劝谏。
“没问清楚什么样本、作何检查,王爷直接允可,是否太过草率?”
“小女子斗胆,请王爷三思后行。”
顾沅穹一口回绝。
“本王信得过溪儿,不必多问。”
宁云溪表示理解。
“四妹妹考虑甚是,我应当说清楚。”
“采集身物,意在做亲子鉴定。”
宓瑶听说过,这是督护台寻亲方法之一,却想不通,王爷与此有何关系。
“亲子鉴定?”
以为她听不懂现代医学名词,宁云溪解答。
“便是确认亲缘关系的检查。”
听她答非所问,宓瑶补充问题,明确话意。
“三姐姐想要确认,皇上和王爷,是不是骨肉至亲?”
宁云溪继续解答。
“我知道,大哥哥并非皇上亲生。”
“我或寻到大哥哥之尊,是故,想要确认一下。”
宓瑶怒气填心。
她何从知晓,王爷不是皇上亲生?
是王爷告诉她的吗?
王爷分明说,这个秘密,除却帮他查到身世真相的纪大人等众,他只告诉我一人。
他说,因为深爱,所以不忍隐瞒。
那么,对宁云溪呢,也是因为爱之深切吗?
顾沅穹目意,缀一丝惊奇。
“我尊,是为何人?”
“你在哪里,找到他?”
宁云溪故作不经意,扫视一眼同门众人,继而假言答复。
“兄长之尊,布衣百姓。帝瑾王在杏林堂接诊之时,与之相遇相识,因其相貌,与你近乎相同,遂有此猜测,并转述于我。”
纪翡燕听出不妥。
“小师妹似有一分隐约其辞。”
“何故?”
宁云溪按捺心虚,尽量表现平静。
“帝瑾王之言,其中一部分,涉及我方机密,我不能说,所以,翼翼而道。”
“大师姐请莫追问,小妹惶恐至极。”
纵有疑心,纪翡燕也不愿非难小师妹。
“好,我不追问。”
“然则,帝瑾王之言,不可轻信,小师妹切切留心。”
宁云溪肃肃认真。
“是。”
顾沅穹知晓家尊,身在铜事台宅院,但未知家尊身份。
听溪儿言之,仿佛家尊身份,不宜向纪大人等众表明,他明会其意,没有深究细节,同时,眼色告诫瑶儿,不许多嘴。
“既是这样,理应确认。”
“溪儿,请吧。”
宓瑶接到王爷眼色,心绪,郁闷不快。
王爷这般宠爱宁云溪,我还抱什么希望,期待他娶我为妻?
宁婉善,与宸王两情相悦,宁云溪不仅没有成全有情人,还借帝瑾王之名,痛下狠手,戕害妹妹。
她若为璃王妃,我怕是连个妾室名分,也争取不到。
我和她,注定只能活一个,决计难以成为一府姐妹。
宁云溪说明缘由,示意一请。
“采集身物,需要挽起长袖,示于众人,恐兄长不便。”
“祈请兄长,往隔壁房间。”
顾沅穹爽快答应。
“好。”
听似不妙,宓瑶顾不得王爷命令,出言申饬。
“岂非要跟王爷两两相处?”
“三姐姐切记,男女有别。”
宁云溪莞笑劝抚。
“四妹妹放心,我会开着门,若有任何不对,你随时过来查看。”
宓瑶妒忌之状,全然掩饰不住。
“姐姐之意,我不能随去,只可查看?”
宁云溪一阵慌神,紧忙解释。
“不是不是,可以随去。”
“我以为,你要留在这里,代王爷,招待诸位大人。”
宓瑶指摘。
“我不……”
见她漠视规矩,蛮横无理,顾沅穹冷峻以对,呵斥下令。
“你留下,不准生事。”
宓瑶满目忧虑。
“王爷,我……”
无意听她辩解,顾沅穹加重语调,再次下令。
“本王的话,你听不到?留下,好好招待诸位大人。”
宓瑶憋屈。
“小女子遵命。”
洞穿小师妹,有脱身之意,纪翡燕冲二师妹,使一个眼神。
卓敏岚收到指令,随即提议。
“宓女娘所虑不错。”
“虽是白天,小师妹也该顾忌男女有别,毕竟,你尚在闺阁。”
“你们两两相处,传出去不好听,于王爷,于你,皆无益处。”
“走吧,我陪着你们采集身物。”
心思又被他们看穿,宁云溪坐在原处,沮丧惘然。
顾沅穹帮忙推却。
“本王意愿,跟溪儿二者共处。”
“卓大人请安坐。”
卓敏岚尴尬讪笑。
“王爷当着众人,拒绝我,着实让人下不来台。”
顾沅穹放下王爵架势,谦礼待下。
“我央求你安坐。”
“卓大人满意吗?”
卓敏岚没办法,只好回座。
“王爷言重,在下愧不敢当。”
顾沅穹转眸,看向溪儿。
“溪儿,随我来。”
宁云溪浅浅露出一抹欣然。
“是,小妹遵命。”
“大哥哥先请。”
顾沅穹也是谦逊。
“溪儿先请,本王跟随。”
目送王爷、小师妹离去,卓敏岚、岑瑫依大师姐传意,悄悄跟上,探听情况,护好小师妹。
宓瑶自心底,袭来一道寒意,钻心刺骨。
王爷只会嫌我骄纵,挑我各种错处,指责不休,从未这样体贴包容过我。
纪、卓二人,前者分析,甚为合理。王爷心爱女子,就是宁云溪,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和其他女子,没有区别,俱是玩玩而已。
宁云溪,先是抢走我的帝瑾王,今又要抢走璃王殿下。
世上,怎会有她这般毫无廉耻之女?做人,焉能如此贪得无厌?